二七七 击坠（二）

“啊？”周勃疑惑地眯缝着眼睛压低声音，“激光炮都不成，轨道炮能行吗？”

“怎么不行？”包继反问，“激光是能量射线，轨道炮是物理弹丸，进攻方式完全是两回事，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

巨鲸级战舰上只有一门轨道炮，如果不是包继提起，周勃甚至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门鸡肋！

提起轨道炮，实在无法不让人感慨万端，也许是为了让轨道炮的效能最大化，这门电磁轨道炮的加速器长达五公里半，几乎贯穿战舰的整个中轴线！

要知道轨道炮可不光是一根直来直去的“炮管”，为了维持炮管中那些超导金属的超导性能，必需配备性能强劲的冷却系统，这样一来它占据的空间可就不止那么一星半点，基本上就是一根直径五六十米，贯穿整个战舰的复杂粗管子！

设计飞船的之初，所有需要占据战舰中轴线的设备，包括动力系统全部外挪为轨道炮腾地方，可见设计人员对这门炮的看重，只是在实际操作中，却少有指挥员使用它！

主要原因无非是三个：

一是激光炮或者其它能量武器的射速高，射程远准确性高，甚至在没有命中目标的情况下调整发射器角度还有可能二次命中，而电磁炮的加速能够达到一亿g，不足六公里长的加速器也只能将炮弹加速到每秒七千七百公里左右，这个速度相对于每秒三十万公里的光速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况且现实中的电磁炮由于技术上的限制，远远不可能达到理论中的最高射速。

在太空战中运动的双方距离数万公里、相对运动速度动辄每秒几十几百公里实在太普通平常，想用电磁炮击中目标，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技术，更需要对手具备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死的倒霉运气。

二就是能量的消耗，乍一看轨道炮需要的只是一条足够长的直线加速器和一些电力，似乎没多少消耗，但事实上轨道炮就是一只电老虎，每发射一次轨道炮都需要调集全舰五分之一左右的电力，比几十门激光炮连续发射需要的电力加在一起还要多得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轨道炮加速器安装在战舰中轴线上，贯穿全舰的加速器绝不存在一分一毫活动的可能，所以想用轨道炮击中目标，就必须调整战舰的姿态，用舰艏对准目标！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谁肯为了一次命中几率微小无比的进攻而冒舰毁人亡的风险？

因此，虽然轨道炮的威力十足，可谁也不愿意使用这门威力虽大，却总是放空炮的鸡肋，天长日久，连战舰指挥官也会在有意无意间忘记电磁炮的存在，更不用提周勃这个只玩过模拟太空战、对战舰结构只是一知半解的半吊子了。

周勃的脸色微微一变：“谁会用电磁炮？”

所有人同时一愣，舰桥突然间变得静悄悄的，好一会才有一个女孩儿怯生生地说：“我，我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一个长得弱不禁风的女孩身上，可能是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过，女孩的脸刹时间红到了肚子根。

周勃大喜过望：“太好了，从现在开始，由你临时指挥全舰……你叫什么来着？”他记得这个说起话来柔柔弱弱的女孩是机械部门的管控员，通俗一点说就是监控战舰机械故障的职务。他只记得这个女孩的长像，却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不是不是！”女孩急忙否认，顿了顿之后鼓起勇气说，“我是说我知道电磁炮，战舰上所有能拆下来的东西都拆下去了，电磁炮的弹药舱里现在还是空的……”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了。

“这倒不要紧，随便找颗大号螺丝钉都能当做炮弹……”周勃话刚说一半儿，就突然被女孩打断。

“不对！”女孩死命地摇头，“电磁炮的炮弹和普通炮弹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周勃嗤之以鼻，刚想训斥两句，就听见包继说：“她说的没错，电磁炮的炮弹确实是普通的小口径炮弹，而不是随便找来的螺丝帽！”

周勃脸上的表情当场僵在了脸上：“你，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

“呵呵……”包继一阵轻笑，“战舰上的电磁炮，用的炮弹确实是普通的小口径炮弹，因为在电磁炮的尾部就是一门小口径速射炮，速射炮对准加速器发射炮弹，再由加速器为炮弹加速，这样做的好处是炮弹进入加速器时已经拥有初始加速度，电磁炮的出膛速度比直接发射静止炮弹有极大的提高！当然了，这只是巨鲸级战舰的特殊情况，这门电磁炮同样能够使用静止炮弹。”

“明白了！”周勃应声道，“离炮尾最近的维修队在哪儿？马上通知他们寻找合适的炮弹送到炮尾发射舱！”

一声令下，邺城号立即开始电调集电力为电磁炮充能，没多久便做好了电磁炮发射前的准备工作，只等炮弹就位。

另一边，得到了命令的维修队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直转，巨鲸级战舰是旧时代最好的战舰，这样的战舰制造过程之精细不亚于精雕细刻的艺术品，模块化的设计让整条战舰连一条惹眼的焊缝都找不着，更不用说那些粗糙得令人发指的螺丝帽了，他们手上的金属制品倒是不少，问题是这些东西都是维修工具，吃饭的家伙怎么肯放弃？

舰桥已经催了三遍，一个实在想不出办法的维修员灵机一动：“要不，咱们拆东墙补西墙？”

“怎么讲？”维修组长脚步一顿。

“随便从哪台机器上拆下来一块体积差不多的零件……”

“放屁，这怎么行……”组长骂到一半突然一愣，“这个办法不行，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不是有几台车床么？随便弄截钢轨削个铁蛋蛋不就交差了？”维修人员和机床打交道的时间多得很，大伙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别过劲来之后立马就全明白了。

组长越想越觉得可行，他马上把这个想法通知了舰桥，无计可施的周勃立即同意了这个想法。

很快一截从铁轨截下来又粗粗磨去棱角的拳大铁块送到电磁炮尾舱，维修员七手八脚地挪开速射炮，将铁块夹在专用的夹子上送进了炮尾，一股巨大力量将炮夹死死在吸在炮尾——炮夹的模样就像一把雨伞，合金制成的大伞撑开后直径能够达到八米左右，伞柄的尖端就是夹住铁块的夹子，整个炮夹重达七吨，安置在专用的车上，当伞柄送入炮尾后，电磁力会将炮弹吸向炮管深处，于是伞骨便紧紧地扣在炮尾外，将**在炮舱中的电磁炮尾部紧紧地盖住！

到了这个阶段，抽气机就会将炮管内的空气抽干净形成真空，避免炮弹在发射的过程中速度过快与空气摩擦燃烧影响出膛速度，等空气抽取完毕之后，才会打开舰艏的炮门，炮夹松开铁块，铁块就会飞快地加速以上千公里每秒的高速冲出去——炮舱中那门速射炮也是特制的，用一个结构类似的密封罩达到密封炮尾的目的。

一切准备就绪，满头大汗的舵手操纵战舰对准目标，周勃一声令下，铁块瞬间冲出炮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冉似乎感觉到炮弹出膛的一瞬间，脚下的战舰仿佛向后顿了顿。

眨眨眼的工夫，几千公里外的石蛋边缘猛然间炸开，接着石蛋就像个被狠抽一脚的足球般失控地疯狂旋转。

“哎呀！打偏了！”周勃痛心疾首，连连跺脚，“快，拉近距离，放大目标！”

灵敏的光学系统拉近了石蛋的影像将画面定格之后，大伙终于看清了电磁炮命中的效果。

石蛋一侧已经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裂痕，裂痕中心最密集的地方，一个凹陷的大洞清晰可见。

随后周勃又调出了通过高速摄影机拍摄的镜头，通过慢镜头回放，重现击中石蛋的一瞬间。李冉极力寻找也没能在短短几格的镜头上发现炮弹的影子，只看到静悄悄的石蛋突然间像被顽童凿了一锤子。

“看样子没伤筋骨，比战舰的装甲硬实多了！回头给我弄回几块碎片来，我研究研究是什么结构！”包继说，“它正在偏离轨道，四小时后坠入大气层……”

周勃明白包继话里的意思，咬牙切齿地说：“再来一炮！”每发射一次都必须重新注入、抽空空气一次，发射速度慢得吓死人！

“快看，有变化！”突然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监视石蛋的主屏幕上。

石蛋仍然飞快地旋转，只能借助光学系统才能看清表面的情况，一格格慢放的影像中，石蛋表面的裂痕不断地扩大，李冉觉得这一切看起来就像，就像蛋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失声道：“难道巨骨兽正好孵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