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书房,四爷边看中秋节礼单边等弘历。
今年送到雍亲王府的中秋节礼再创新高,数目也惊人的拔高了。四爷正边叩桌子边想想今年过年的年礼,要不要往下压一压的时候,张有德就报四阿哥到了。
四爷有些意外,看了看时辰钟,就知道钮祜禄氏只留了弘历很短的时间但也并不很意外,她永远是个有分寸的女人。
对着好容易从宫里出来一晚上的儿子,四爷自有一番谆谆教导。
两人直说到三更天,苏培盛都换了两壶淡茶,不敢再上茶,只上蜂蜜水才算说完。四爷交代完正经事,还捏了捏儿子的肩膀,颔首道:“往草原上走了一趟,倒是见结实了。”
弘历就趁机跟四爷说起,明日想亲手摘石榴孝敬皇玛法的事儿。
四爷点头点了一半,忽然道:“倒也好,既如此,明日一早咱们爷俩一起去摘石榴。”
弘历没掩饰住诧异:“阿玛要亲自上树?”
四爷看着儿子好奇的小眼神,心道:你还不知道吧,你额娘那种弱女子,都爬到树上去了。
但当着儿子不言其母,四爷非常大度的维护了宋嘉书的形象,没有告诉弘历。
“行了,早些睡吧,明儿你还得早入宫呢。”
于是次日绝早,凝心院就迎来了四爷跟弘历父子俩,身后跟着背着筐的苏培盛。
父子俩到的时候,后院各处都还不到开门的时辰,外头有人叫门,小白菜是揉着眼睛披着衣服起来的,一开门看着四爷这尊大佛,险些没坐在地上。
太监轻易不能进正屋,于是他连忙拍门把白南叫醒,白南又慌着进屋把守夜的白宁跟宋嘉书一齐叫醒。
等宋嘉书洗漱穿戴了出来,只见还挂着星辰明月的夜色中,油绿的石榴树上,已然搭起了,爬上了两个人。
如今的石榴树,剩下的果子不多,都不在好摘的地方。好在四爷跟弘历身手都还不错,把辫子往腰上一掖,就纵身从上了两根粗树杈,把下面的奴才们看的瑟瑟发抖。
还是宋嘉书指挥:“去拿一幅帐子接着啊。”否则,四爷摘完石榴往下扔,难道指望苏培盛端着筐在下头跑动着接吗?
众人才如梦初醒,跟上回宋嘉书爬树一样,张开帐子接着四爷跟弘历抛下来的石榴。
父子两人很快将这棵石榴树洗劫一空。
等两人下了,宋嘉书递上拧好的手帕让两人擦手,四爷接过来就听她幽幽道:“真是,一个石榴也没给我留下啊。”
四爷跟弘历忍不住对着发笑起来。
“你歇着吧。”四爷洗劫完石榴树,就准备带弘历回前院。
他们回去还有的是事儿:得先将石榴挑出最好的留着奉给皇上,其余的也要按着份数打包好;另有弘历这身衣服也蹭脏了,进宫前总得换一身;再者四爷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又想起了些嘱咐儿子的话。
宋嘉书从袖子里掏出怀表一看:好嘛,这才凌晨四点。
弘历过来行了个礼:“额娘,儿子入宫前,只怕没工夫回来给您再请安了。”
宋嘉书点头:“正是呢,我还想嘱咐你,不用跑来跑去的,别耽误了入宫的时辰要紧,再者,你有来回走动的功夫,倒是坐下用点热热的早膳再进宫更好,不必闹什么虚礼了。”
四爷在一旁负手看着母慈子孝,唇角露出了一点自己也不自知的笑意。
倒是苏培盛在旁看的清清楚楚。
于是四爷带着弘历走的时候,苏培盛连忙上前殷勤的给宋嘉书打了打袖子告退:“奴才这就带了石榴去了。”
然后也不要小白菜帮着拿,自己把帐子拢了,细细打成包袱,然后搁在身后的筐里才颠颠儿的跟着四爷往前院去。
白南见人都走远了,才回头戳了小白菜一指头:“你啊,就是太老实,瞧瞧人家苏谙达,甭管平日在下人里多么威风,该奉承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打磕绊。”
刚才给自家格格行礼,分明就是按着给侧福晋的规矩行的。
一点瞧不出不甘愿,一脸对格格的真诚爱戴。
宋嘉书直到看不到弘历的背影,才转身进去:“都再歇歇,离着请安还有时辰呢。”
然而躺在床上,宋嘉书却有些睡不着了。
她想起刚才树上的四爷。
他大约是觉得天光尚黑,而且又身在树中,旁人看不见。四爷的表情就不再是以往的冷面或是深沉,他露出了一种……宋嘉书想了半天,觉得最恰当的形容词,居然是弘昼脸。
没错,四爷脸上出现了弘昼的表情,有种满不在乎理直气壮的神色。
宋嘉书看着帐子上的花纹:要是太子爷尚在,四爷注定了只能做一个好好办事的臣弟,做一个富贵王爷的话,四爷这一生会不会过得更快活些。
半晌,她放弃思考这个人生幸福的高级哲学问题,转向了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凝心院痛失石榴几十,帷帐一副,不知道前院给不给报销……
因没睡回笼觉,这一日往正院去,宋嘉书就到的早了一点。
从前不管是侧福晋还是格格们到早了,都是在正屋坐在该坐的位置上等候福晋。
然而今日,赤雀却来请宋嘉书进侧间。
福晋已然妆饰完整,也念完了佛,正在吃每日清晨念佛后的一杯茶。
她手里还捏着佛珠,脸上带了点和悦的笑容,吩咐赤云给宋嘉书倒一杯茶来。
宋嘉书觉得这待遇来的太快太好,有点让人发蒙。
直到请安结束回了凝心院,派出白南打听一二,宋嘉书才弄明白缘故:原来是弘历早起还特意往福晋处请安辞行了。
听说福晋在礼佛,就在门外磕头拜别嫡母这才离去。
福晋自然是高兴的:弘历虽入了宫,得了皇上青眼,但对她这个嫡母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往还要恭敬。不管这孩子是真的孝顺懂事,还是做出来的样子。但只要他肯做这件事,就是尊嫡母的态度。
福晋所要求的,就是一个尊敬和礼数。
宋嘉书听了,也觉得心里欣慰,弘历这孩子,是能清醒的看到该做什么的。
哪怕从前福晋从未额外照拂过他,哪怕福晋知道他跟弘昼时常被三阿哥欺负,也只做不知,可此时,弘历不会怀有怨怼,对嫡母,该有的孝敬一定会做到。
如今且说前院,弘历需要上书房,故而早早乘了马车进宫,四爷且要再等等。
用过早膳后,四爷便叫人将今早的石榴开两个吃。
上一回从凝心院拿来的石榴就不错,今儿一吃,四爷就越发觉得今年的石榴很甜,比往年都甜。
苏培盛就道:“奴才听说,地气儿好的地方石榴结的好。”
四爷点头:“正是这话,譬如一家子要走鸿运,家里花木也葳蕤葱茏,若是要败了时,你瞧着草叶都失了神气,正是花草树木都是有灵的。”
说到这儿,四爷又捏了一粒石榴籽儿吃了。
大约是今年凝心院的时运到了。
他又想起皇阿玛对弘历的考评。
虽说四爷如今并未选定自己的继承人,也觉得此时定此事为时尚早孩子们都没长大呢。
但只见弘历现在展露出来的天赋和能力,在四爷心里,这起码是个可以重用的儿子。
若是自己顺利登基,弘历最差也跑不了是个能办差掌实权的亲王。
若这样说,钮祜禄氏也是个有后福的,更难得也是个聪明的惜福人。
四爷吃了一会儿石榴,又想起钮祜禄氏幽怨的语气,想着把人家石榴摘的一个不剩,似乎也有点过分。
于是四爷道:“今年中秋的官制月饼做的不错,昨晚席上我瞧着钮祜禄氏吃了两个。罢了,女子多半爱甜,既如此,就将这里的两盒也带了去给她吧。”
然后亲自带了两匣子新的月饼,往凝心院去。
倒是让苏培盛暗地里咋舌:原来四爷除了会关心年侧福晋吃什么,眼里竟也会看到旁人。
东大院。
寿嬷嬷拍着年侧福晋的脊背,眼睛红红道:“我的主子,奴婢求您叫个大夫瞧瞧吧。您从昨晚宴上就一直难受,还强撑着坐足了宴席。回来又吐了两回,一夜都几乎不曾合眼歇歇。好容易早上好些,您又偏要去正院请安,果然回来又闹不舒服起来……”
年侧福晋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唇:“罢了,嬷嬷又不是不知道,自打爷要给我的儿子满月就起名,福晋待我就只剩下面子情,实则心里顾忌着呢。昨儿四阿哥从宫里回府,人人都高兴的事儿,我偏要闹出不舒服来,爷跟福晋不知该怎么看我呢。”
寿嬷嬷只得含泪道:“那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您这症状,实在是像……”
年氏又摇头:“就为了这胸闷气短又爱吐的毛病,已经请了三回大夫了,爷也陪着看了一回诊脉,结果全不是喜,还不知落了多少人的笑话呢。”李氏在今早请安还说年侧福晋最是娇贵呢,每回连着不舒服都像有喜了。白让人欢喜,听得年氏越发不痛快。
年氏很是要强,寿嬷嬷一贯知道。
可见年氏这个难受法子,还是要劝:“主子不光是这些症候,连着月事也停了两个月了,说不得前三回只是日子浅才没把出来……”说到这儿她自己也住嘴了。毕竟上一回请大夫就是短短三天前。
那时候摸不出喜脉,这会子估计也够呛。
年氏素系体弱,脉象也浅细难断,大夫们谁敢说准话若是有了身孕断成无孕,那日后可以推说是当时月份浅摸不出来,要是先诊了有孕后来发现是乌龙,那饭碗和名声可就砸了。
寿嬷嬷只得服侍年氏躺下:“那主子快好生歇歇吧。横竖咱们院里的吃食都是按着您有孕时候用的,若真是遇喜,也不怕什么。”
年氏闭了闭眼,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便道:“这个时辰,弘历应该入宫了吧。”
便命包林去前院请四爷。
包林回来,有些战战兢兢回禀道:“前院的小太监说,爷去了凝心院。”
年氏沉默了片刻,才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寿嬷嬷上前来,握着年氏的手:“不过是赶巧了,四阿哥刚进宫,爷才去看看钮祜禄格格罢了。若爷知道主子不舒服,必然会来陪着主子的。”
年侧福晋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然而只扯出一个略显凄凉的弧度。
“嬷嬷,你说为什么我偏要比爷晚生这些年,哪怕生了儿子,也帮不上爷的忙,只能……”
只能看着四爷与别人的儿子,在紧要关头承担起府里的重任,也被四爷看重。
寿嬷嬷连忙劝道:“主子可不能这样妄自菲薄,咱们六阿哥也快两岁了,等满了三岁中了痘平安出过了花就好了。”她知道,年氏上一个阿哥不足周岁夭折,是年氏的心病,于是越发拿着六阿哥快满两岁来说话。
见年氏不语,寿嬷嬷再接再厉安慰道:“何况咱们六阿哥爷爱的不得了,平素就是见得最多的,父子情分最深,等六阿哥大了,还愁没前程?”低了低声音:“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四阿哥虽是得了宫里皇上的青眼,可日久天长,到底还是得爷的青眼更要紧些呢。”
皇上是祖父,四爷才是亲阿玛。没听说过皇位隔代传的,皇上再喜欢弘历阿哥也没用,到时候选谁做太子,看的可是四爷的心思。
也不知她这话有没有劝动年氏,年氏只是闭着眼倚在榻上沉默,半晌才疲倦的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歇歇。”
寿嬷嬷连忙带着人都退出内间,出门后才忍不住心疼的叹息:方才她给主子拍背,只觉得年氏的脊背竟是那样消瘦单薄。
凝心院。
宋嘉书收下两匣子精致的官制月饼,愉悦的道谢。这月饼是宫里做了分到各王府的,雍亲王府总共十匣子,每匣子才四个,分起来有些不够,福晋索性没往下分,直接昨儿在席上摆了。
四爷看着钮祜禄氏依旧是这样怡然安宁,并没什么儿子又离开自己的悲戚苦涩,心底也舒服了许多。
随口道:“下回弘历再回来,只怕要到过年的时候了,那时候我去向皇阿玛多替他告几日假。”
宫中。
康熙爷下了朝,就收到了一份特殊的中秋礼。听闻老四还跟儿子一起上石榴树来着,康熙爷忍不住大笑了一阵。
然后当场让宫女给他剥一个石榴出来,然后用小银勺舀了一口吃。
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康熙爷也觉得这石榴格外脆甜,比昨儿中秋席上的还好吃。
弘历知道皇玛法年纪大了,有些牙齿都松动脱落了。且石榴籽极容易卡住,从小大夫们都是嘱咐,小孩子和老人吃石榴和枣这等果子都要细心些,最好做了汁来吃。
于是弘历便道:“孙儿在府里,喝了些石榴汁,觉得更甜些,皇玛法要不要试试?”
康熙爷只嫌石榴吃的费事,就点头,自有宫女上来拿了去榨汁。
这里康熙爷便歪在榻上,由小太监给捶着腿,边考了几句弘历的功课。
最后点点头笑道:“今年咱们不去塞外了,等过了颁金节,朕带着弘皙和你,咱们去畅春园散散心。”康熙爷闲散的看着窗外初秋的蓝天,渐渐都有些困了,懒懒道:“若是朝中无事,在畅春园过个年也未尝不可……”
弘历见皇玛法露出倦色,连忙起身告退,然后往书房去销假报道。
待上完晌午的课,才借着中午的空,将分好的几份石榴亲自送往各处。
和嫔处有两分:奉旨照料他的和嫔自然有一份,还有一份是给宫里位份最高,如今管着六宫的佟佳贵妃送的。
和嫔听说是他自己上树摘的,居然还送了自己,又是欢喜又是担忧,连连嘱咐他,在宫里可不要爬树,这才放了他走。
之后弘历又往弘皙堂兄的屋里走了一趟,也亲手奉上石榴,弘皙笑着收了,又邀他半月后参加他新得的女儿的满月宴,弘历也应下来。
最后一份,则是送去了隆科多处。
隆科多作为九门提督,掌禁内安危,在宫里是有自己三间屋休息的。
他一贯以四爷的长辈自居,看弘历就更是晚辈的晚辈,于是弘历进屋,他也没起身迎候,只是笑呵呵道:“弘历来啦。”
弘历觉得这位大臣的语气,竟比十三叔对自己还随意。这样的想法只是转了一转,弘历就也执晚辈礼道:“舅公,阿玛带着我亲手上树摘了些石榴,挑了些好的,我这给您送些来。”
这声舅公一叫,隆科多就美滋滋的摸了摸胡子,点头道:“多谢王爷和弘历阿哥想着了。方才我去面圣,皇上还提起,说起雍亲王府送的好石榴,那时候我还嘴馋呢,没想到这会子也得了。”
弘历带着一张真诚的微笑脸:“这些石榴都是阿玛亲手分的,俱我看着,舅公这里的石榴只比皇玛法处的小一点儿。”
他是十二岁的小少年,脸上还带了些孩子的轮廓,说话就显得比面容老成的大人真诚,隆科多不免笑得更灿烂些。
此时隆科多边伸手拿出来一个石榴捏开,边道:“皇上今儿还说起,过了颁金节就去畅春园呢,小阿哥你想必也要随驾吧。”
弘历也不说准,只道:“皇玛法倒是提过一嘴,不过也说了要看我功课呢,若是惫懒了,定是去不了的。”
隆科多哈哈一笑:“没事儿没事儿,到时候我去给你说好话。畅春园可不比你阿玛那园子差,你还没去过呢,怎么不得去见识见识。”
这口气,似乎皇上听他调停似的,弘历心道:就你这拿主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皇玛法看好你登基,而不是我阿玛呢。
弘历端着一张乖巧脸,听隆科多说了两盏茶的时间,才借着要上课走掉了。
虽说弘历觉得,听隆科多说话不甚快活,但隆科多的观感正好相反:在他看来,弘历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比常年冷着脸的他阿玛可要讨喜多了。
因弘历打小是在揣摩自己亲爹磨练中长大的,能被康熙爷选中,本来就证明了他会讨长辈的喜欢,隆科多作为一个大叔,也不例外被讨好到了。
因此,隆科多回府后还跟自己的心尖子,李四儿说起了弘历。
还不忘记亲手给爱妾剥石榴吃,感慨道:“真是歹竹出好笋,这弘历阿哥据说只是雍亲王府一个出身低微的格格所生,可这孩子是真聪明懂事。”
这也就是宋嘉书听不到,听到了肯定要骂人:你才是歹竹,你一家子都是歹竹!
李四儿笑了一声:“皇上的眼光还能有错?皇上在咱们佟家老太爷的六个儿子里,只看重爷,叫你做九门提督,就知皇上眼光好了。”
隆科多叫李四儿说的心花怒放。
李四儿见此就接着说:“只是你有句话我不爱听,什么叫出身低微的格格,难道我们这些出身低微的人,就不配生个好孩子出来?”
隆科多连忙表示自己没这个意思。
李四儿继续冷哼:“你不用哄我,我也不配说出身二字。”她撇着嘴道:“这钮祜禄格格我曾见过一次,很是个温和可亲的人。比那堂堂雍亲王福晋和赫赫扬扬的年侧福晋好多了!”
最后一句才是李四儿的主旨:她其实跟宋嘉书除了一面之缘根本没有往来,之所以肯夸她一句,都是为了拉踩福晋和年氏。
李四儿虽然恃宠而骄,但不是个不会看眉眼高低的傻子。她看得出,雍亲王福晋那是一百个看不上她,每回看她那眼神,都让她心里刺挠的慌。
至于对年氏的敌意,则来的更莫名其妙些:因年氏生的太美了,美的让李四儿一见都错愕心慌。况且都是妾室,年氏入宫的时候是一身侧福晋的打扮,自己却没有正经诰命,李四儿就很不喜欢年氏。
隆科多眉毛就竖起来了:“怎么怎么?难道她们敢欺负你不成?”
李四儿就捂胸口:“罢了,人家雍亲王府是要有大造化的,她们看不起我你又能怎的?况且那年侧福晋可不是雍亲王的心肝?从她入了府,雍亲王府可还有别人生过孩子?更别提你从前说过,她的儿子一满月,雍亲王就兴冲冲进宫要去给讨名字。就这样的人,瞧不起我我也只好忍了。”
李四儿口中委委屈屈,隆科多就恼了,冷笑道:“如今听你说起来,我倒想起,年氏那个哥哥年羹尧,就很是桀骜的模样,他从西北回京述职两回,见了我竟也不冷不热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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