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好不容易过府一次,为什么不多坐会?”
“坐?谁陪我坐?石崖那小子,从头到尾牛皮糖似的黏着他那美娇娘,放也不放。小别胜新婚也不是这样嘛!好不容易说要到大操场骑马了,哪知他就只顾教他那美人骑!真是见色忘义,见色忘义!我还坐得下去吗?真是越坐越不舒坦。阿大,吩咐调转马头,本公子要去城东花雁栖,找两位老板娘喝酒聊天,好过在这里不识趣!”说罢,独自一人气唬唬地上车。
“阿大,你们主子爷好像真发火了喔,等会呀,你可记得要帮我们爷说说好话……”
“好啦好啦,我们主子爷不过一时性急,几天前又惨遭风爷勒索了千两银子,新怨旧恨加在一起才气成这样,过两天自然好了。”紧跟着猛摇头,“话说回来五爷也太不该了,你说吧,我们主子好不容易听到一年来不亲女色的石崖有了新欢,兴冲冲地跑过来看究竟何方美人呢,结果石爷死搂着硬不让我们主子看一眼……”
“那不是我们爷的新欢,是——”
“阿大,还穷蘑菇什么?”
“来了来了!”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负责送客的人搔搔头,正想往回走,一定眼,旁边有个干瘪老者正瞪着他。
“萧老爷,您回来了?”直觉扯开喉咙,“萧老爷回府了!”
萧掰两一手抓住他的前襟,恼道:“回就回,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
“萧爷,你回来了?太好了!账还收得顺利吧?”一人迎了来。
“顺利顺利,福婶,我离府两天,府里没什么事发生吧?”
“当然有了,这么大的府子,东家的芝麻西家的绿豆怎会没事呢。”
“哦?”萧掰两笑眯眯的,“福婶,你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瞧,你刚回来,我怎好挑些事烦你呢?还是……”
“不怕不怕,你快告诉我,我很想知道的。”
“这个……你听后别动气才好。”
“不动气、不动气!你快说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下人们都在投诉厨房膳食不如从前,可厨房投诉的是萧爷你银子给得少;这立夏已过,按往年,该发给下人们夏装三套可是你减缩为二套……”
“持家俭为本,这么大的家业,哪能事事绰阔铺张?他们再吵,告诉他们,以后他们用的穿的不派发,全在他们的晌银里扣!”他没好气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萧爷,你够忙的了,先梳洗梳洗歇歇吧。”
“不忙不忙,石崖呢?”
“呃,爷在马厩,不过他吩咐别让人打扰他。”
“是吗?好了好了,你忙你的吧,别顾我了。”萧掰两假意往自己居住的阁楼里去,见福婶松了口气离开,立刻转向马厩,“好哇,这死小子,老子才离开两天哩,他立刻背着我拈花惹草去了。还以为他对阿九真那么矢志不移,原来都是做出来好看的。哼,老头子弃家业不顾就是要在阿九离开之时看住这臭小子别乱来,现在倒好,不仅乱来,还令一班下人来蒙骗我,若不是我老头子发现得早……”他喃喃骂骂。
接近马厩,男女低笑的声音也清晰起来,他心头火起——打入石府一年多来未见过石崖笑得这么开怀过——好哇,玩真的是不是?
加快两步,一男一女骑在马上,从背后看不清女子模样,只见一角白衣被石崖收人怀中,那种亲密的保护姿态——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他老头子看错了人,他们阿九也看错了人了!什么山盟海誓,情深不渝的,居然挡不住一载时光!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大咧咧地,是当他老头子死了吗?
很好,他很快就会让他们知道,他萧老头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马头轻轻调转,马上那对男女和他打了个照面。阳光耀眼中,他听见自己的惊呼揉合着女子的,而后便呆住了。
“岳父,你回来得正好,瞧瞧这位是谁?”石崖勒停马,翻身抱着女子下马,满脸春风笑意地说道。
是谁?难道还会是他的阿九不成?他吃惊地看向那女子,一身白服男装打扮,可半披的秀发流露女儿娇态,她一双亦喜亦唤的明眸顾盼生姿,因为运动的关系,秀颊上满面健康色泽的红晕……
“别以为你找一名肖似阿九的女子我便原谅你寻花问柳的风流行径,石崖,九儿临走时,是谁还信誓旦旦——”
“爹不过一年,你眼力变得好差呢,连阿九也不认得了。”
‘喝!”他倒退三步远,www.youxs.org,“你你你!你这坏小子居然让阿九骑马?你这是要害死阿九吗?!你……”
“爹,看起来经不起惊吓的人是你,想不到,你竟然会在石府。我……”她抱住父亲,“我好想你!”。
“我也是啊,别哭别哭,还是笑着好!”满身的躁火立刻给浇灭,他心疼不已地低哄。
“我们进去吧,原本想给你和岳父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倒是岳父先寻来了。”石崖的猿臂围了上去,包围成温馨的天地。
萧韶九破涕为笑,手中牵着的是自己最亲爱的父亲,身后传的是最心爱的男人,不远处还有她爱的和爱她的家人正等着她,这一刻,平凡人最深切的感动流转人四肢百脉之间,无可复加。
往后,将会一直这样下去,她出现了,回到她所热衷的地方,和着父亲、丈夫、孩子以及其他家人,组成一个叫“家”的名词。
也许,有些遗憾并没有消失,但幸福已将它密密包围。
期许幸福。
一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