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这你不用管。”洛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声音有些发涩：“我不会让任何人挡他的路。”
张明鉴觉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转念一想，不管洛溪打算怎么做，只要不影响到陆昀的前途，就是最好的结果。
“你能保证他会乖乖去留学吗？”他问。
“他会去的。”洛溪说，“我走了，有事没事别联系我。”
张明鉴：“？”
“辞职报告我晚点给你。”
张明鉴：“……”
震惊归震惊，该做的公关还是要做。
洛溪早上从张明鉴办公室离开，下午公司就针对这次的绯闻事件放出了公开申明。
首先撇清自己这方的关系，其次放出洛溪的辞职报告以表作为，最后对造谣者进行强烈谴责，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一板一眼，很官方的说辞，两方都不得罪。
陆昀一觉醒来发现这份申明上了热搜，而自己本人则在睡梦中转发了这条微博。
等他再想登录自己的微博，却显示密码错误。
张明鉴这几天可谓是操碎了心，先是向安榆一声不吭飞去国外，完全没跟他这个经纪人通过气，后又有陆昀一番骚操作差点把自己整成被有夫之妇包养的小三。
手底下两张王牌接连出事，他原本茂密的头发俨然已经出现秃顶的趋势。
好在洛溪主动辞职让他们找回了一点主动权。
眼见网上的舆论慢慢倒向他们这边，张明鉴才刚松了口气，这一看到陆昀的来电，又立马头痛起来。
“喂，阿昀，刚起床吗？吃过没？”他清了清喉咙，希望这个小祖宗能看在他态度这么好的份上别再给他惹什么麻烦。
“你改了我微博密码？”陆昀压根不领情，上来就质问道。
张明鉴额边的冷汗应声而落，“那什么，经常改密码有助於提高账户安全性。”
“你们什么意思？”
“你先冷静一下，你最近情况特殊，先别用社交软件。”
“她辞职了？”陆昀冷不防问道。
张明鉴一楞，头更疼了，“对，今早她过来跟我说……”
“为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一般辞职不都是……”
私人原因。
他话音未落，对面已经把电话挂了。
辞职意味着失业，失业意味着又要重新找房子。
好在张明鉴答应让她在这里住到月底，她可以再缓缓。
不过估摸着，也住不了这么久。
查完账户馀额，洛溪有些惆怅地倒在沙发上。
刚闭上眼，门铃响了。
洛溪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见到是陆昀，赶紧开门让他进来。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神经过敏，往他身后探头，“没被人看到吧？”
“你为什么辞职？”陆昀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回来，另一只手熟练地伸到背后将门反锁。
咔嗒一声，洛溪心下一慌，本能地躲开他的视线，支支吾吾道：“就是突然觉得这个工作不是很适合我。”
“那你想找什么工作？”陆昀看着她，目光如炬，像是能看穿她所有的想法。
“我不知道。”洛溪被他盯得心慌意乱，“我还没想好。”
气氛一时沈默下来，半晌，她才听到头顶响起一声很低的叹息，以及一句：“我有话跟你说。”
洛溪闻言擡起头，跟他对视了两秒，眼底有着哀求：“以后再说好不好？”
陆昀问她：“什么时候？”
“等你留学回来。”洛溪看着他的眼睛，一颗心突然安定下来。
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像是妻子送别即将远行的丈夫。
“听说那里是世界音乐之都，有着全世界最美丽的风景和最优美的音乐，我还没有机会亲自去看看，等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多带些照片和明信片，要是能送我几张绝版cd我也是不介意的。”
“我不想去。”陆昀突然抓住她的手，眼底情绪剧烈挣扎。
洛溪很少看到他有这么外露的情绪。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有些哀伤地开口：“你一定要去。阿昀，你还这么年轻，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还要犹豫？”
“那你怎么办？”
“我跟你不一样，有些东西必须等着我去做。”洛溪挣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又反手握住，有些恋恋不舍地捏了捏。
陆昀似乎懂了：“你想回到他身边？”
“嗯。”洛溪也不想再瞒他，“阿昀，你是个很好的人，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真希望我就是那个人，可惜没有早点遇到你。
洛溪偷偷地在心里说完，松开他的手，笑了笑：“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你明明说过你恨他。”陆昀的脸上露出类似於茫然的表情。
洛溪心里又闷又疼，却不得不骗他：“有时候爱和恨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明确，也许当时我自己也不懂。现在向安榆走了，我们之间也没有其他障碍。我毕竟爱了他那么多年，哪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为了不看到他的表情，她向前一步抱住他，明明是亲密的姿势，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十分的决绝：“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我不希望他误会。你走的时候我也不送你了，今天就当是送别吧。”
说完毫不犹豫地松手，脸上的笑容客气又疏离：“我还约了人，你赶紧走吧。”
陆昀定定地看着她，“我会去留学，如果这是你希望看到的。”
洛溪鼻头一酸，努力控制泪意，语气波澜不惊：“这都是为了你自己，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会定后天晚上7点的机票。”他似乎没听到她的话。
洛溪一急：“我说了……”
“我会等你来。”陆昀说，“如果等不到，我就不回来了。”
洛溪一楞。
他接着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不在了，她才离开没多久，我爸就另娶了。他从来没管过我，除了每个月账上会多出一大笔钱，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说我是个很冷血的人，不懂感恩，但其实每一件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也包括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洛溪感觉自己呼吸一窒，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印象中他俩第一次见面可算不上美好，但此刻再回忆起，也有些恍然如梦。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的人生却几乎天翻地覆。
“我不会去的。”洛溪忍着心痛斩钉截铁道。
“随便你。”陆昀大概也被她的态度伤到了，声音愈发低哑：“来不来是你的事，等不等是我的事。”
说完他转身离开。
洛溪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以为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可一摸脸，却什么都没有。
曾经那个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了铁石心肠。
洛溪去了一趟医院。
洛母的病情已有好转，怕女儿担心，她不让洛溪常来看她，偶尔来了也是催着她回去。
刚上三楼，就看到母亲病房门口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人，她心下一紧，赶忙走过去询问：“你们是谁？”
“洛小姐？”其中一个看了她一眼，还挺有礼貌：“席总请您过去一趟。”
洛溪心想，终於还是来了。
脸上却处变不惊道：“他怎么不自己过来？”
“席总很忙。”
“那就让他忙去吧。”洛溪说，“别挡着我进去看我母亲。”
门口的两人对视一眼，让她进去了。
洛溪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门。
“妈。”看到母亲的面孔，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洛洛来了？”洛母见到她，忙扬起笑脸，“快过来让妈妈看看。”
洛溪快步走过去，帮母亲把床摇了起来，“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外面那些人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我一个老太婆，他们能对我做什么？”洛母看起来并没有受门外那些人的影响。
洛溪破涕为笑：“妈，你说什么呢，你可是京城一枝花，什么老太婆。”
母女俩聊了些体己话，谁也没有刻意再提起门外那些人。
“妈，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洛溪给母亲削了一个苹果，不经意间说道。
洛母明显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却是一脸惊喜：“是同事吗？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算……是吧。”洛溪迟疑道，“他年纪比我小，是个很可爱的人，很有才华，也很聪明，长得也很好看。”
听到她说长得很好看时，洛母又是一笑：“我们家洛洛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妈……”洛溪有些羞赧，“我不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喜欢的。”
“我懂。”洛母拍拍她的手，又问：“那他也喜欢你吗？”
“嗯。”洛溪微笑道，“他很喜欢我。”
“那就好。”洛母笑着说，“妈妈这辈子也不指望什么，就希望看到你找到一个好归宿，一辈子幸福快乐。”
“妈……”洛溪刚开口，病房门突然开了。
两人转头望去，席安烨一身西装笔挺，像是刚从谈判桌上走下来，表情严肃得近乎慑人。
“听说你想让我亲自过来。”他朝洛母微微颔首，“伯母，好久不见。”
原本神态安然的洛母见到她突然就激动起来，“你来干什么？”
“我来带洛溪走。”席安烨不动声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