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一群练习生围成一圈坐在地上，陆昀抱着吉他坐在中间的椅子上，低头拨弄琴弦。

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浅黄色的光晕，照得他皮肤白到近乎反光，唯有眉眼漆黑如墨。

这种极大的反差让他看起来像是被光和影分割开来，他的脸温暖得仿佛春天清晨带着露水的微风，像不经世故的少年。

可他的情绪里却又带着一种极深的疲惫和冷漠，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一曲结束，底下纷纷鼓掌，转眼间就收获了一群年纪不一的迷弟迷妹们。

特别是女孩子，一水的双眼冒光。

“阿昀的音准很棒，大家可以跟他多学习一下。”老师起身拍了拍陆昀的肩膀，以示鼓励。

这就成阿昀了？

陆昀还真是女性杀手，上至60岁下至6岁，几乎没有人不吃他的颜。

张明鉴确实有点眼光，娱乐圈长得好看的小鲜肉层出不穷，要想在这个圈子里立住脚，除了资源，更需要辨识度。

像陆昀这种，看一眼就能记住，念念不忘想看第二眼的人，实在太稀缺了。

何况他还有才华。

洛溪望着眼前的画面，突然油然而生出一种使命感。

她一定要把陆昀捧红！

老师宣布下课后，洛溪连忙站起身，正想喊他，几个女孩子喊着他的名字围了上去。

“陆昀，你好，我叫齐星韵，今年刚满18，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长发及肩的女孩子看上去十分青春靓丽，其馀几个女孩子纷纷红着脸不敢与他对视，唯有她直接大胆，上来就问联系方式。

洛溪脚步顿了顿，陆昀背对着她，她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也知道不会有多友善。

大多数这种时候，他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的人，交际能力基本为零。

她连忙走快两步，想帮他解围，刚走到他身旁，就听到他说了句：“我没有微信。”

骗子。

洛溪嘴角抽了抽，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齐星韵的表情有点不太好看。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当众拒绝过。

“不好意思，阿昀他确实不怎么用微信，这样吧，你可以加我的微信。”洛溪说着拿出手机。

“你谁啊。”齐星韵态度不善。

“我是他助理。”

“哦。”齐星韵这才正眼看她：“你说你一个助理，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不会办，帮他申请个微信很难吗？”

洛溪：“……”

“陆昀，我帮你申请一个吧？很简单的。”齐星韵目光一转，立马成了一枚活泼可爱天真无邪的少女。

可惜陆昀不吃她这套，丢下一句不用，转身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洛溪道歉三连击，赶紧追了上去。

身后齐星韵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表情十分不甘。

洛溪追在陆昀身后像个小跟班。

他步子迈得很大，她得小跑着才能跟得上。

“你刚刚应该对人家小姑娘友好一点，毕竟以后都是同事，擡头不见低头见，挺尴尬的。”

话音刚落，陆昀冷不防地停下来，问她：“你真的觉得我该加她？”

“啊？”洛溪紧急刹车。

“是吗？”

“也不是。”洛溪有些迟疑，随即又忧心道：“但是我觉得你的态度应该好一点，在娱乐圈像你这样的性格是很难混得下去的。”

陆昀倒没有因为她这话有什么反应，仿佛真的很有求知欲地向她求教：“那我应该怎么回答？”

“这个嘛……”洛溪一时被他问倒，盯着他的眼睛，脑子半天转不过来，最终只能放弃。

“算了我们换个话题。”她拿出ipad，“我一会把课程表发你一份，今天你的课已经结束了，可以提前回去休息，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得规范作息时间。”

“晚上11点前要准时上床睡觉，你7点起床，9点准时到公司来上课，我会定闹钟。”

她絮叨了一路，陆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一路上都很安静。

洛溪还以为他这是配合的表现。

毕竟吃过晚饭之后，他也很早就乖乖洗漱好，然后一头扎进了工作室。

可等到晚上11点，洛溪做好一切入睡前准备，打算就寝的时候，看到工作室的门还关着，里面透出微光。

她走过去敲了敲门：“陆昀，11点了。”

里面没有动静。

她不放弃，耐着性子又敲了几次，这回门总算开了。

两人隔着两步的距离，身高的差距很容易带给人压迫感，洛溪下意识又退了两步，擡起头看着他：“你答应我要早睡早起的。”

“我没有。”陆昀开口，他的嗓子有点哑，还带着一丝蛮不讲理的任性。

洛溪一时间觉得有点头疼。

他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实在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明天你还要早起，你这样身体会熬不住，明天还怎么上课？”洛溪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

可讲了几句，发现他明显在走神。

今天白天他也是这样。

她有点生气。

“陆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有资格给你当助理？”洛溪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要是真这么觉得，你可以明说，我明天就跟张明鉴说让他给你换个有经验的助理。”

气氛一时有点僵硬。

“没关系，就算你真这么觉得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一定要给你当助理，我接受这份工作本来也就是走投无路……”

洛溪低下头，有些自嘲地开口。

“我没有。”

头顶响起的声音让她有点诧异。

她再次擡头，却看到陆昀冲着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疲倦。

他没有解释什么，但仅仅就这么三个字，洛溪还是忍不住开心起来。

“那你就要听话。”她说。

“睡不着。”他背着光，睫毛低垂，眼底的阴影愈发明显。

“我帮你泡一杯热牛奶，喝完就睡得着了。”洛溪说，“本来调整作息就是要慢慢来，你现在这样昼伏夜出肯定没精神，白天想睡觉，晚上又睡不着。”

说完她去烧了热水给他冲了一杯奶粉，盯着他喝完，小心地问他：“味道怎么样？”

“好甜。”陆昀皱皱眉。

“这是儿童奶粉。”洛溪笑着接过杯子，“对了，你把乐队里其他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明天得找他们谈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昀似乎怔了片刻，很快又笃定道：“你说服不了他们。”

“不试试怎么知道。”洛溪倒是很乐观。

“你也觉得我不该签这份合同？”陆昀突然问他。

洛溪想了想，诚恳道：“该不该签反正你也签了，我会尽我所能把他们劝回来，你只要乖乖上课不要惹事就好。”

好不容易把他哄上床，洛溪也拿到了乐队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准备睡觉。

“明天去买张床。”

身后响起陆昀又低又沈，几乎快融进夜色的声音。

洛溪笑了笑，平躺在沙发上，拉好毯子，“好。”

隔天她把陆昀送到公司，看着他上了一节课。

果不其然，一直等到第一节下课，乐队的其他人都没有来。

洛溪溜到一旁给常勋打了个电话。

三个人她都不熟，但直觉常勋应该是里面最好说话最理性的人，所以她最先联系他。

通过电话后，常勋答应她会好好劝一下其他两个人，洛溪这才挂了电话。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中午有很长一段休息时间，洛溪带着陆昀来到公司的食堂熟悉环境。

除了上次遇到的齐星韵和她的那群小团体总是抱团来往之外，其他练习生还是很单纯友好的。

大约是慕强心理，大家都习惯性地围着陆昀转。

他本人不爱交际，所以说话的任务就落到了洛溪神身上，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她就跟一众练习生有说有笑，打成一片。

陆昀坐在一旁安静地吃饭，偶尔回答两句专业问题。

大家聊到兴头上，都有些无所顾忌，聊起了公司的八卦。

“公司还是有不少关系户的，比如我们这一届那个齐星韵，你们都知道吧？”其中一个女孩压低嗓子说。

“声乐课跟我们同班那个？”另一个搭话，“我知道，她身边总围着同一群人，横行霸道的，连老师的面子都不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爸是公司老板。”

女孩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不会你不知道我们公司的老板就姓齐吧？”

“真的假的？”

有人开玩笑：“那我们岂不是要好好巴结她一下？”

“可算了吧，她别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我就谢谢她了，她那个性格一看就不好相处，反正惹不起我躲得起。”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有部分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洛溪偷偷瞄了眼陆昀，他却突然也看了过来。

“你干嘛？”她有点心虚地抢先问道。

“你吃完没有？”陆昀问她，表情冷淡，像是压根就没听见刚刚那群人说的话。

一来就得罪了大老板的女儿，洛溪都替他的未来赶到担忧。

“吃完了。”

“去买床。”陆昀说。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人顿时全看了过来。

洛溪赶紧尴尬地解释：“家里的床坏了。”

大家看他们的眼神更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