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洛溪打开门走进去。
“您好，我是今天来面试的洛溪。”
她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后的陌生中年男人，很谨慎地站在门口。
“洛小姐，进来吧。”中年男人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又按了铃喊来秘书，“洛小姐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您这是……”洛溪越发觉得奇怪，虽然她没有过毕业找工作的经历，但傻子也知道这根本不是面试该有的待遇。
“请坐。”这位陈总朝她示意道，“久仰洛小姐大名，今天终於见到真人了。”
她看了眼他办公桌上的工牌，“陈总认识我？”
“当然，洛家大小姐谁不认识？”
秘书进来送茶，临走时还瞧了她好几眼。
“陈总，我是来面试的。”洛溪见状不对，萌生退意。
“先不急。”陈总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实话今天人事部通知我收到你的简历时我挺惊讶的，洛小姐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
洛溪：“我觉得贵公司似乎并没有想要录用我的意思。”
陈总笑了笑：“洛小姐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对你很熟悉，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洛溪：“……”
“我是你父亲以前的合作夥伴，我们以前关系很好。”
原本她已经打算起身走人，但听他提到自己的父亲，她突然又冷静下来，“陈总，您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您今天让我过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当然不是，事实上，洛小姐，我是在帮你。”
“帮我？”
“如果我没猜错，您投简历的公司里，我们应该是唯一给你反馈的公司吧？”陈总突然问了她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洛溪楞了楞，点头：“确实是，不过我昨天才投的简历。”
“现在是信息时代，不要小看hr处理简历的效率，何况是洛小姐这么优秀的人才，放到哪个公司，都是不想错过的。”陈总说。
“您在暗示什么？”洛溪皱眉道。
“你就不好奇是为什么吗？”
“我没有工作经历，又脱离社会这么多年，并没有陈总说的那么具有竞争力。”洛溪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陈总笑了笑，说：“洛小姐太小看自己的价值，你真正具有竞争力的地方，不在於你的学历，甚至能力，而是你的身份。”
洛溪深吸一口气：“陈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洛氏已经破产快六年的时间，我也早就不是……”
陈总摇了摇头，突然露出一个覆杂的表情，“洛小姐，当年你的父亲曾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提拔过我，我也就不打哑谜了，你突然出来找工作，想必也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就跟你直说吧，就在昨天，金融行业内，几乎所有的公司的管理层，突然收到一个通知。”
洛溪一怔，“什么通知？”
“不要录用你的通知。”
洛溪脑子一懵，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个行业内谁有这样的势力，我相信洛小姐不会不清楚。”陈总面带歉意地说，“洛小姐，我很想帮你，但以我现在的能力，实在没办法跟那位作对，我只能劝你，要么私下跟那位商量，要么趁早转行。”
他们谁都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可洛溪很清楚，目前m城有这个实力能让整个行业为之低头的，只有席安烨。
何况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他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公司又怎么会为了她得罪这个行业的巨头。
席安烨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的杀父仇人。
洛溪心里一阵冷笑，还没从这个消息里缓过神来，又听见陈总说：“洛小姐，就我个人的立场来看，我还是建议你转行。”
她意识到陈总有什么言外之意，刚擡起头，就见陈总看向门口，似乎在确认办公室的门有没有关好。
她心下一沈，“陈总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不确定是不是该由我说出来，也不知道现在说出来还有没有意义，但当年洛总对我有恩，没能帮上他我一直感觉很遗憾，这件事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
洛溪的心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沈到了底。
陈总压低声音，表情严肃得甚至有点沈重，“当年洛氏遭遇那么大的危机，m城相关的公司几乎多多少少都受到了牵连影响，可唯独有一家公司，在这个风口浪尖站了出来，不仅没有被拖下水，反而趁势壮大，成为今天的行业龙头，你就没有一点怀疑过你身边的人吗？”
“什么意思？”洛溪看着他，觉得有什么尘封多年的秘密就要暴露，可她竟然有种想要逃之夭夭的冲动。
“洛小姐，有些时候，身边最亲密的人，恰恰是最危险的存在。”
陈总叹了口气，端起茶杯，茶水上浮的雾气遮住了他的表情。
“再多的我也不能说了，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情都死无对证，我说这些并不是怂恿你去做些什么，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
洛溪的呼吸声逐渐加快，她艰难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父母，他们知道吗？”
“洛总那么聪明一个人，我觉得大概没有什么能真正瞒得过他。”陈总意味深长地说，“他也并不是你作为女儿看到的那样温和慈善，事实上，他在商业上的作风一向杀伐果决，至於为什么没有后续追究，我想或许是为了你吧。”
这句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想起在自己面前，永远笑容和善的父亲，洛溪差点当场哭出来。
她硬是憋着眼泪，直到离开公司，阳光从头顶毫无遮挡地照下来，眼泪终於忍不住倾巢而出。
一路上脑子都昏昏沈沈，无数回忆像电影倒放一样，在眼前重现又隐去。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母亲病房的门口。
病房里，母亲正在跟护工说话，并没有发现她站在外面。
曾经的洛母也是m城少有的美人，无论长相还是气质，甚至不输娱乐圈当红小花。
可住院这几年，她迅速的苍老消瘦，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望着眼前跟五年前判若两人的母亲，洛溪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谬到近乎恐怖的念头。
当年的车祸——
真的是意外吗？
病房里，护工端着水盆往外走时，看到站在窗外的洛溪，转头笑着对洛母说：“洛小姐来了。”
说完又朝她点头：“洛小姐，夫人刚吃过午餐。”
“谢谢你。”洛溪朝她说道。
随后深吸一口气，走进病房。
“最近怎么突然来得这么勤？”洛母拉过她的手，“房子找到了吗？现在住在哪里？”
“现在住在我朋友那里。”洛溪有点心不在焉。
两人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她突然说：“妈，今天我去面试了。”
洛母楞了一下，笑着说：“那挺好的，你也该多出去认识一些朋友了，怎么样，新公司还喜欢吗？”
不知道母亲是哪里来的自信她去面试就一定会过。
洛溪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干脆说了实话：“妈，人家不要我。”
“为什么？”洛母很意外。
“因为席安烨。”她面无表情地说，“他给整个行业内都下了不要录用我的通知，如果我不转行，就永远不用再想找到工作。”
洛母猛地抓紧她的手，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这是要赶尽杀绝？”
“妈，我真的好后悔，我当年真的瞎了眼才会嫁给他。”洛溪喃喃道，“我用了五年时间想要让他爱上我，我把自己的所有的后路都斩断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我真的该死，我不怪任何人，都怪我自己瞎了眼。”
“小溪，你别这样。”洛母用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再多的怨气此刻也都成了心疼，“妈妈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坚强起来。”
洛溪怔楞许久，再擡起头时，眼底的泪光已经淡去，她反抓紧母亲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妈，我会的，我一定会坚强起来，把原本属於我们的一切都抢回来。”
洛母的脸上浮现片刻的茫然，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洛溪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她有些慌张地转移话题：“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大不了转行，让我跟他低头，不可能。”洛溪看出母亲明显有些躲躲闪闪的目光，心下一沈，脸上却露出安抚的笑容，“别担心，妈，我这么年轻，做什么都饿不死的。”
洛母这才松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发，“我女儿这么聪明，肯定能做好。”
“妈，我能问你一件事吗？”洛溪状似不经意地说。
“什么？”
“当年的车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