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对。”
“我不签!”洛溪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整整五年的男人,心脏揪成一团,却还是要逞强:“你耗费我五年的青春,现在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凭什么?”
席安烨惊讶於她的不要脸,眸底一黑,脸色更加阴沈:“当年是你千方百计要嫁进席家,现在反而怪我浪费你的青春?”
“……”
“洛溪,你敢不敢给自己最后留一点尊严,我不想闹得太难看。”他冷冷地看着她。
洛溪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耳边只剩下席安烨因为愤怒而沈重的喘息声,以及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伸出手,试图去拉他的衣袖,却被他轻飘飘地躲开,只在最后留给她一个冷漠的馀光,以及一句:“一个星期,最后的期限,给我们之间留一点馀地吧,相识20年,我不希望最后一面是在法庭上。”
席安烨走到沙发边,拿起大衣,转而走向大门。
洛溪紧紧抓着那份离婚协议,泪水模糊眼眶,声音也是几乎听不出原声的沙哑:“席安烨,相识20年,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
席安烨却连停留都没有,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以及响彻整间屋子的关门声。
洛溪抱着膝盖蹲下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至被佣人拖得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夫人……”佣人见席安烨离开,这才走出来,担忧地伸出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陆昀打开家门,神色倦怠,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
今早经纪人来联系他,言语之间分明表现得很感兴趣,然而最终却依旧无疾而终。
队友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还在耳边回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这个原因闹矛盾,明明有作品,也有人气,却只能蜗居在酒吧里驻唱,每天还要应付队友之间幼稚的争吵,真不知道他还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抱歉,我们只考虑签你一个人,如果你执意要组乐队,我们公司也会为你提供最专业的团队和更优秀的人选,现在的组合只会拖累你。”经纪人说的很直白,类似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他连反驳的兴趣都没了。
陆昀把吉他放在茶几上,整个人向后仰到在沙发上,精致的眉宇间满是疲惫。
目光被茶几上一张红色的东西吸引,他伸长手够了过来,才发现是一张纸币。
思维有几秒钟的空白,而后才回想起昨天的乌龙。
他看了眼纸条上的留言: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感谢收留,如果床能再软一些就更好了,钱不多,最近手头紧,如有必要可以当面感谢,以下是我的联系方式【138xxxxxx】
只一眼,陆昀就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奇怪的女人。”
他看了眼手里的钱,随手塞进了包里。
洛溪走出家门,太阳明晃晃地顶在正中央,她眯了眯眼,打了辆车,神使鬼差地去了蓝途。
然而并没有开门。
也是,酒吧怎么会在白天开门。
洛溪心底一阵无由来的失望,正准备离开,手机突然响了。
原本还算欢快的铃声此时却突然有种催命的感觉,洛溪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医院。
“喂?是洛小姐吗?”护士长急切的声音传过来,“您的母亲情况不好,现在急需你的签字才能手术,现在能来一趟医院吗?”
洛溪心头一跳,有种预感成真的恐慌感,“我马上过来!”
来不及思考太多,洛溪直奔医院。
急救室外,洛溪签了字,看着红灯亮起,大门紧闭,心口闷疼,明明很想哭,但眼眶却发涩。
医院的白炽灯照得四周一切都是惨白的,不远处还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哭声,奔溃,却又压抑。
怎么会这样呢?
洛溪呆呆地靠着墙壁坐在椅子上,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脑子里好像闪过很多想法,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直到医生走出来,摘了口罩对她说:“家属是吗?跟我来一下。”
洛溪浑浑噩噩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病人情况很不好,现在只是暂时稳定下来,你还是尽快筹钱准备移植手术吧。”
“需要多少钱?”
“手术费用加上后续治疗,五六十万打底。”
“……”
洛溪走出医院的那一瞬间,突然有种天都快要塌下来的感觉。
五六十万——她没有工作,没有存款,所有的生活开支都是来源於席安烨,她去哪里筹这么一大笔钱给母亲做手术?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席安烨的公司楼下。
进了大门,她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席安烨在几楼,只能找到前台:“你好,我想见一下你们总裁。”
“有预约吗?”前台把台面上的指甲油悄悄往里推了推,打量她一眼,眼底泄露出一丝不屑,“我们总裁很忙,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我是总裁夫人!”洛溪深吸一口气,目光凌厉地看着她,“我现在有急事找他,耽误了你赔得起吗!”
前台被她吼得一楞,而后嘀咕道:“你凶什么,你说是就是,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当我这么好骗?”
洛溪火急火燎,也顾不上跟她纠缠,直接伸手抓起台面上的话筒塞进她手里:“打电话!就说我有急事找他,他必须现在马上见我!”
前台这下还真的被她唬住了,按了内线号码,等接通后才反应过来,凭什么她让我打电话我就要打电话?
此时那头已经接通,助理询问了席安烨的意见,洛溪这才得以上了电梯。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虚掩着,洛溪想也没想直接推开,冷冰冰的空气扑面而来。
席安烨总是这样,喜欢把室内的温度调得极低,而她却喜欢蜗居在温暖的地方;她喜欢吃辣,席安烨连辣椒都沾不得一星半点;她喜欢撒娇,喜欢跟爱的人打打闹闹,性格黏黏糊糊,他却连一句反驳都听不得,性格极冷,说一不二……
这么算下来,他们俩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契合的夫妻,难怪结婚五年,永远都在折磨对方。
“有事?”席安烨从电脑后面擡起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发呆的洛溪,“席夫人说有急事,费尽心机想进我公司,难道又是什么新的招数?”
洛溪很讨厌他用这种嘲讽的语气叫她席夫人,这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骗子而已。
“我妈妈病危,现在需要手术费,我拿不出这笔钱,你能不能……”
接下来的话她却再说不出口。
席安烨看着她:“要我帮忙?可以。”
洛溪眼前一亮。
“离婚协议签了,我立马把钱打进你账户里。”
洛溪心下一冷,话刚出口已经是带着颤音:“你确定要用这个来威胁我?”
席安烨说:“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你是怎么逼着我娶你的,过了这么些年,你就能若无其事地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吗?”
“可她是我的妈妈,也是你……”
“她不是。”席安烨打断她,“她什么都不是,她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一瞬间,洛溪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冻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可她确实是笑了:“我知道了,席安烨,我会签的,我真的会签的。”
“好。”席安烨居然也弯起嘴角,挺真诚地对她笑了下,“我很期待。”
洛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司大楼的,她看了一眼天空,铅灰色的阴云好像随时都要压下来,仿佛下一秒,大雨就会降临这座城市。
回到家,洛溪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拿出来,一字一句把上面所有的条款仔细读了一遍,眼泪落在上面,晕开笔墨的痕迹,她赶紧擦干,可越擦,眼泪就掉得越凶。
为什么爱一个人会那么辛苦呢?
十八岁那年的洛溪,还满揣着对爱情的憧憬,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的会让她一无所有。
晚上,洛溪再次来到蓝途,接待她的依旧是那天的酒保小哥。
“哈喽美女,晚上好~”小哥笑得莫名的荡漾,“昨天晚上感觉怎么样?”
洛溪不明所以:“什么怎么样?”
“阿昀可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哟,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希望多多谅解哈!”
洛溪这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脸惊讶:“昨晚带我回家的那个是你的朋友吗?”
“算是吧。”酒保嘿嘿笑道,“他可是宇宙究极第一难约的对象,你昨天不是问我他的名字吗,他叫陆昀,是乐队主唱,迷妹众多,小姐姐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兴趣啊?”
“我结婚了。”洛溪下意识回答道,而后又惊讶地问:“他就是昨晚那个乐队的主唱?”
“是啊!”酒保说,“你结婚了呀,那真是遗憾。”
洛溪:“……昨天真的是谢谢他,我还想找他当面感谢来着,他今天会来吗?”
“会啊,喏,下一个就是他。”酒保往台上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