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静静悄悄,一片漆黑。
一道黑影挟着白影轻巧落地,若是抛开这冲天的酒气,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奇怪,人不在?”莫三思挠了挠头,这倒是意料之外了。
“那定然不在啊......”赵青木心中翻了个白眼,开始怀疑这莫三思是不是喝得多些,头脑都不灵光了。
这般时辰,黑灯瞎火的,若是那呆子不在屋中,那就只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了。
“莫前辈,我也累了,回屋歇息了。”赵青木打了个哈欠,有些昏昏然。只是莫三思状似俯身探查一番地上脚印,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一把拎起赵青木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将她拽离。
“喂......”赵青木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却不得不随对方来到附近这处客房。
——是夜来姑娘的屋子。
“就是这儿,没错了。”莫三思信誓旦旦,颔首道,“根据老子多年混迹江湖,追杀别人的经验,他肯定在这儿。”
“......不然呢?”
赵青木垂下头,心中踌躇,如同一根木桩一般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磨叽什么呢?!”莫三思此时只恨自已不能多出一只手,同时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从屋子中拽出来。
他焦躁地推了推素衣少女,哪知后者却纹丝不动,站得比那门前老树还稳固。
“诶呀......这样不好!”赵青木抿了抿唇,试图与莫三思讲道理,“前辈你看啊,人家同门之间,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何况现在夜来姑娘还没醒,万一人家做师兄的说了什么体已话,怎好被我们这些外人偷听了去?”
末了,她似是想到什么,摆手说道:“......我曾经与那呆子约法三章,不听人家墙角。前辈你就别难为我啦!”
“嘿!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就磨不开呢?”莫三思面上又是嫌弃,又是气急,低声叱道,“现在你是你,他是他,若是你将话说开了,那保不齐就是你中有他,他中有你,还分那么清楚做什么?这怎么能算听墙角呢?!”
赵青木顿时瞪圆双眼:“原来还能这么计较么?!”
“小点儿声!”莫三思连忙示意她噤声,后者冲他扮了个鬼脸,心虚地看了看那烛火摇曳的窗棂所在。
“这个啊,叫先斩后奏......”
“那也不能听人家墙角吧?”赵青木犹犹豫豫,站在门扉之外,“要不......你将他叫出来,就说我与他有话要说?”
说什么呢?她也不知道。遑论她还在与那呆子置气,如今还不算和好呢,怎的就到了这般地步?
“唉,你这丫头,怎么看着伶俐,到这时候却磨蹭得很!”莫三思不再坚持,自顾自说道,“你不感兴趣,老子可感兴趣。不是说知已知彼,百战百胜么?少磨叽!”
话音方落,可还未走近,莫三思忽然面色一凛。他耳力极好,自然听出——
“......不对,怎么有两个人在说话——”
“...本来就是两个人啊?”
赵青木顿时啼笑皆非,这是夜来姑娘休憩之处,如何不能是两个人。只是笑话归笑话,回过头却也是一愣。
——夜来姑娘还没醒,哪来的两个人?
莫三思当即脚底运功,要掠向那窗子。
“诶——”赵青木悄声轻呼,不料为之一拽,却也贴向那窗棂。她当即捂住双耳,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莫三思斜睨了她一眼,轻车熟路地将那窗户纸戳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
赵青木闭上双眼,却又睁出一道细缝,想看又不敢看。
“嘿,我说你......”莫三思嘴上未动,原来是传音入密,那面上神情却是十足的恨铁不成钢。而这神情却在他瞥了一眼那屋中光景后,忽而僵了僵。
随后他拉过赵青木,悻悻说道:
“料你也没这个胆子,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哪知赵青木以为对方是有意激她,酒令智昏,登时豪气涌起。
“谁说我不敢的!不就是听墙角么!?”
“丫头等等——”
这回却轮到莫三思犹豫不定了。
可惜没给莫三思反应的机会,少女当即将头颅凑近那正正好盛下她一人目光的纸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