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她双唇翕动,吐出一个久违的称呼来。
一时间,万种思绪涌上心头。
她不会认错,就算那面容与旧时记忆中的他相去甚远,这份熟悉却依然萦绕在脑海中。这是师兄,是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的师兄!
“师兄!”她眼眶一热,却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真的是你!原来求佛祖真的有用!”
可笑她此时却还以为是求神拜佛显了灵......
对方失笑,刚要开口。下一瞬,却蓦然从口中吐出血来,顿时面色颓然。
她那笑容僵在了唇边,这才想起,方才落地之时,是对方接住了她,承受了她与佛像的重量。而那一声清脆的“咔嚓”——
她惶然撑起身子一看,果然,对方双臂无力地垂下,此时那一双手满是鲜血,细看之下,竟露出了森森白骨,如同失去提线的偶人。只这一眼,又恍若回到了她与他分别之际,她抱着他那破败不堪的身躯,坐在血河之中。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完好之处,整个人如同一团绵软无力的絮肉。
一时之间她惊惧难当,伸手点住他胸前心脉大穴,可这一震,对方唇边却又溢出更多鲜血。她想为对方擦一擦这满嘴的鲜血,却只徒然让衣袖更加鲜红,怎么擦都擦不净。
“不.......”她眼中惶然,此时连手指都微微发颤,哪还有方才对敌时的半点沉稳?
顾见春心底苦笑,喉间腥甜,恐怕是震伤了心脉。七层高塔之下接人,果真有些勉强。看着对方面上焦急万分,他有心想止住对方动作,然而此时双臂折断,任凭他如何用力,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刻骨之痛。
他勉力笑了笑,他想说小湄,别怕。可一开口,却是止不住地咳出血来。
“师兄......”她哀切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可对方连想要说话的力气都渐渐消散了,己经阖眼昏了过去。
她知道这般伤势,再不能耽误,于是想也不想,掌心凝起白雾,就要一掌落在他的胸前。
“等等!”突然有一女子娇声喝止了她的动作,随后一道倩影如雪飞至。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大夫”这两字似乎颇具分量,她当即如对方所言,一把将男人扶了起来。
素衣女子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又检查了一番手臂上的伤势。
末了,竟柳眉一竖,瞠目切齿:“顾见春!你傻啊!”
夜来目光一凝,浑身血液登时凉了半截。
“你叫他什么?”
“顾见春啊。”对方头也不抬,理所当然地回了她,便从怀中胡乱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看上去装着各类丹药。
她心绪急转而下。
她当然还记得这个名字。
此时此刻,赵青木断然是没有回应对方的心思,这个呆子吐了这么多血,恐怕伤及经脉肺腑,若是不能尽快用药稳固,恐怕会落下病根。
且说这手.......
这手......她心底有些恼怒,不如就让它断了去!反正它的主子都不在意,她还在意作甚?!
只是想归想,她还是细细思索,最后取下脖子上的玉瓶吊坠。
来去不息丹。此药唯有一颗,是爹爹自她小的时候,就系在她颈间,要她在生命危急之时使用。而此时虽然对方性命无虞,如此重伤,难免留下旧疾,只得应急先用了!
她咬了咬牙,将丹药喂到对方嘴里。
可对方似乎疼痛难当,牙关紧咬,一时之间,这药竟然递不进去。
“我来。”夜来止住思绪,腾出一手,“咔嚓”一声,当即将他下颌卸下。
好果决。赵青木投来一个惊讶的目光,手上却没有耽搁,将药喂下,看着对方喉间一动,这才稳下心神。
爹爹炼的药,不会有差错。
她想了想,左右一看,又寻了数十种止血化瘀的丹药教对方服下。
此时倒也不再呕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