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辞境大惊失色,眼前的妖兽是地品三阶的裂地影蝎。按宗门秘典换算,可杀筑基三品之下修士。
本来柳辞境虽然才刚筑基,但手握谪仙仙缘,因此同境界下无敌,也可勉强越级一战。更何况还有江畅在一旁,把握也是五五开的。
可问题是,面前这只裂地影蝎显然和宗门记载不同,体型大了两倍不说,肉眼可见它的速度大幅增加。
“它受了魔气侵蚀。”江畅同样脸色凝重地说。
妖兽受了上古魔气侵蚀,虽然会减少寿命和神智,但却能大幅提升它的实力。
柳辞境当即将佩剑换成仙剑天离,心中有些后悔没有捏碎玉牌。此刻在结界之中,宁师姐也感应不到了。
巨大阴影笼罩柳辞境,下一刻裂地影蝎的巨钳狂暴地砸地,地面凹陷,土石飞溅,同时还伴随着猛烈的环形冲击。
扬起的尘土之中,柳辞境身在半空,天离剑身雷霆激绕,随着他挥动之间,落下道道惊雷。
江畅也不再藏私,及时给柳辞境加持清澜护符、疾行符、回灵符等诸多加持,同时锋雨篆全数召出,围绕周身。
裂地影蝎扬起尾巴,喷出小树般粗壮的腐蚀酸液,射速极快。
柳辞境险险躲过,却见裂地影蝎居然持续喷液,如同一道长线开始旋动切割空间。
不仅柳辞境被追着上天入地,就连远攻的江畅都不得不避开。
当裂地影蝎终于喷完毒液,柳辞境还没喘口气,陡然感觉寒毛竖起。
“天离降灵,雷息护我,扩!”
柳辞境运转剑诀,口中清喝,天离剑倒浮身前,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出一圈雷霆炸开。
趁着裂地影蝎的钳子被震开,他钳口脱身。
裂地影蝎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能短暂制造幻影,而真身则会迅速绕到身后攻击目标。若不是柳辞境感知卓绝,这一下就要身死道消。
江畅发动一道道锋雨篆轰炸影蝎,裂地影蝎被上古魔气强化,外骨骼甚至比清澜护符还要坚硬,锋雨篆只能勉强破甲,让它感到疼痛,受到轻微的伤。
两人一蝎激烈的战斗,凶险惨烈程度,生死牵于一线,稍不留意就会命丧当场。
也亏两人都是天赋异禀,一个筑基初期一个炼气期,硬是撑了这么久。以这个变异的裂地影蝎实力,即便是金丹期初期的修士,恐怕都得退避三舍。
这也是江畅和柳辞境联手效果最好的一次,两人都使出了全力。他们心里都清楚,结界之内,逃无可逃。
任何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也绝无活路。
不胜,则死!
江畅甚至召唤了两只飞灵狮的骨灵,这是更为高阶的灵兽,配合柳辞境,暂时压制了裂地影蝎。
可惜的是,因为只是骨灵,只能维持一刻钟。
裂地影蝎皮糙肉厚且擅长幻术,江畅和柳辞境没有在这一刻钟内杀死它。
形势一下子就变得被动了。
柳辞境的灵力在不断下降,身形也越来越沉重。一个失误,被蝎尾扫中,口吐血箭倒飞而出。
“荡天分海,破!”
江畅的清澜护符及时延缓了裂地影蝎扑杀的速度,柳辞境眼中闪过一道狠厉,强行使用超过境界的剑诀。
天离剑以雷霆扩散出虚影,旋动飞向裂地影蝎。
两者相撞出震荡气纹,天离剑飞,影蝎的背上显出一道深深剑痕。
被激怒的蝎子将蝎尾毒针刺向柳辞境。
柳辞境面现绝望之色。
“蹲下!”
身后传来江畅暴喝。
本能反应的,柳辞境低下身。
江畅从他身后高高跃起,双手举刀,身前四道清澜护符。
原本刺向柳辞境的蝎尾陡然变向,刺破江畅四道清澜护符,捅进她的腹部。
江畅硬生生抗下这重伤一击,徐刀义无反顾地劈在影蝎那道剑痕之上。
那柳辞境用尽灵气都没破开的坚硬壳甲,徐刀竟深深没入。
江畅眼神凶狠,刀意破碑在影蝎体内一路往下,尽数劈开。
裂地影蝎发出极其凄厉的惨叫,外壳尽数脱落,露出了本体。
“柳辞境!”江畅嘶吼,一手死死抓住刺入身体的蝎尾。
柳辞境咬着牙,榨出最后一点灵气,抓起天离一剑斩杀裂地影蝎!
影蝎无力的悲鸣,结界的雾气在快速的消失,地面正逐渐上升恢复。
但柳辞境顾不得这些喜悦,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转头寻找那个身影。
“小畅!”
蝎尾已无力从江畅手中滑落,她腹部被穿透了一个血洞,脸色惨白如纸。
刀意是江畅最大的杀手锏,但也是最迫不得已之时才能使用的。
使用后强烈的眩晕感和仿佛灵魂飘出来的无力感让她软软下坠。
柳辞境箭步上前将她扶起,抱入怀中。
他身上有灼热的体温和血的味道。
江畅却如同被人抽了一鞭般,爆发出仅存的力气将他猛地推开!
同时身体快速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依靠着墙。
她咬着牙以刀尖对着柳辞境。
“滚开!”
使用刀意是为了杀死裂地影蝎活下去,那是唯一的办法。
但影蝎死了之后,柳辞境就是最大的威胁。
江畅,不信柳辞境。
她当然还记得她是怎样要杀死宁虞和柳辞境的,也记得当时她的冷酷。
她坚信宁虞和她不死不休,也相信柳辞境不会好心放过她。
而现在,就是杀死她最好的时机。
杀死她,就可以向宁虞邀功,获得更大的仙缘。
他可以为了道途悔婚离她而去,可以不顾她被强逼嫁给畜生的悲惨,那么现在也会是同样的选择。
柳辞境怔然当场,定定地看着江畅。
腹部还在汩汩流血,已然弱不禁风的姑娘,靠着墙角,身体无力到握刀的手都在发颤。
可她瞳孔凝缩如针,充满警惕的眼神,如一匹被围猎到绝境的兽,随时准备以命换命的决绝。
忽然他心如刀割。
这种疼痛来得如此莫名又如此猛烈,来杀伤他。
为何,你总是这样的防备我?
就算同生共死过,你依然不相信,仍然认为我会伤害你?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如此不堪。
可柳辞境知道,他的心疼绝不止来自这些失落,而有更深层更浓烈的情感。
深到他不敢细想。
“江师妹,”他隔空对着江畅伸出手,却又感觉什么都握不住,声音苦涩:“我没有恶意。”
江畅依旧以厮杀野兽的眼神紧盯着他。
被欺骗过一次就够了。
她,不会再相信他了。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