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太痛了,她甚至能感受到她自己心口的位置传来的噬心的痛。
她拿着凳子,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纪云峥的手:“你熬下去,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安若澜跟她说过,这是一本书,季宴的结局是必死。
就在今年冬天……
纪云峥必须快些摒弃掉季宴的这份身份,若不然,死路一条。
顾昭紧紧握住了纪云峥的手,眼泪忍不住往下滚:“你看看我。”
她一个人,她该怎么办?
纪云峥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轻轻动了动指腹,擦干净了顾昭脸上的泪痕:“我看着的,别哭了。”
“好在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我下去熬药。”徐广怀见纪云峥醒了,也不多留,立刻退了出去。
顾昭伸手抚摸过了纪云峥的眼帘:“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来?”
二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
“本来是偷偷回来的,但是,半路上行踪暴露了。”纪云峥低声说道。
顾昭回答:“有人写匿名信给我,让我前去救你。”
顾昭现在回过味来了,此番纪云峥前去南岭夺去兵权,触碰的是安庆王的利益,安庆王第一个不会放过纪云峥,既然能得知安庆王的秘密,这个人跟安庆王很熟悉,甚至在王府有眼线,那就是安若澜。
顾昭心中对安若澜无比感激。
纪云峥握紧了顾昭的手,他从怀中拿出兵符,一块一块放在顾昭的手中:“南岭的军队,皆听你指挥。”
兵符上还带着血,顾昭紧紧握着兵符,眼中流淌着眼泪说道:“知不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你平安。”
纪云峥扯了扯嘴角:“只要我的公主殿下想要的,我都会替你夺回来。”
顾昭俯身将脸颊贴在纪云峥的脸上,眼泪不争气的滚了下去,她眼底暗藏风波,伤害过纪云峥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孟淮受了些轻伤,叹了一口气说道:“昭昭,你也关心一下我啊,我们一起回来,你只关心他。”
顾昭伺候着纪云峥喝了药,见他疲惫,便让他先休息,做完这一切,才缓缓走出门。
瞧着孟淮的手腕挂在脖子上,低声问道:“怎么样?疼么?”
孟淮飞快地点头:“疼,疼死了。”
他认真的,真的很疼嘛。
顾昭扯了扯嘴角:“好好养伤,这一趟辛苦你了。”
孟淮能感受到顾昭对他的情谊,是有底线的,跨越不过那道鸿沟。
他低声说道:“你和他……”
当时的流言蜚语都传遍了,说顾昭和纪云峥再也不可能了。
顾昭顿了一下,对着孟淮展颜一笑:“我们是发下,我也不瞒着你,此生,我非他不嫁。”
孟淮明知道是这个结局,可顾昭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过,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顾昭望着漫天的星光,下一个计划,要开始了。
纪云峥受了伤回来,加上夺得了虎符,算是功臣,回来之后,莫名其妙的嚣张了起来,比从前还要嚣张,马车路过时,路边的狗都要踢上两脚。
众人战战兢兢。早朝的时候,连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被纪云峥盯上。
安庆王在朝堂上,又和纪云峥起了冲突,受了一肚子气回去。
夜里在书房召集了谋士和幕僚说道:“这个纪云峥,自从拿到兵权就如此猖狂,都不将我们放在眼中,这口气,本王实在咽不下去!”
谋士之中有一个人四十来岁的年纪,生的倒是温文尔雅,可若是顾昭在这儿,一眼就能认出他是陈锋。
陈锋低声说道:“王爷何必跟他生气,他这不过是自取灭亡,他手握东厂,现在还握着兵权,不必我们开口,文臣都要讨伐,要了他的命!”
陈锋这句话不假,朝堂上风云四起,对纪云峥不满的言论已经越来越多了,大街小巷,文人对纪云峥口诛笔伐,这一次,比去年春猎,还要凶猛。
只要时间一到,再来个人推波助澜,纪云峥必死。
安庆王眯起了眼睛:“这口气,本王忍不下去了,该找个机会,推波助澜,先杀了季宴,再杀那一位。”
这天下就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是!”
公主殿,顾昭坐在椅子上剥葡萄,纪云峥半跪在了她的面前,顾昭将剥好的葡萄喂到他嘴边:“督公这段时间,真是威风。”
纪云峥薄唇微微抿了一下,垂首说道:“奴婢不过是做了奴婢该做的事情。”
顾昭将葡萄贴着他的唇瓣:“嗯?”
纪云峥小心翼翼张开了唇,轻轻咬了一口,垂着眸不敢看顾昭的眼睛:“不知道公主有何吩咐?”
“没有吩咐就不能找你了?”顾昭蹙眉说道:“听闻督公欺男霸女,本公主今日敲打敲打你,树大招风,莫要过于嚣张。”
“奴婢受教了……”
纪云峥突然起身飞快地关上了门,快步回到顾昭的身边,伸手将人抱了起来,搂在怀中:“走了。”
顾昭搂着纪云峥的脖子:“葡萄甜么?”
“你尝尝。”纪云峥俯身吻住了顾昭的唇瓣,缠绵悱恻,许久,他才松开顾昭问道:“甜么?”
顾昭蹙眉:“一股子药味儿,你的伤好了?”
“公主这是嫌弃奴婢了?”纪云峥微微低头,薄唇几乎贴在了顾昭的耳垂上。
这样的亲密,让顾昭心神荡漾。
纪云峥紧紧搂着她,似乎想要将她融入骨血之中一般:“可公主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奴婢。”
“那你得抓紧了。”顾昭的手穿过了纪云峥的身体,紧紧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心口上:“等到了冬天,我就见不到你了。”
纪云峥指尖把玩着顾昭的头发,他俯身怜爱地吻了吻顾昭的唇瓣:“公主不怕,我不会违背誓言的。”
顾昭勾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在乱世与争斗之中,靠近彼此,以彼此的温度,来给自己取暖。
宫内温暖如春,宫外已经炸了锅了。
酒楼茶馆,都在对纪云峥最近的所做所为进行批斗,学子们,甚至针对纪云峥的行为展开了批斗大会。
“这个季宴,目无王法,想杀人就杀人,太过分了。”
“他现在手握重兵,陛下也不敢动他。”
“一个宦官当权,还手握重兵,这是天要亡我大辰!”
“季宴当杀!”
砰!
大门突然被人踹开,纪云峥一身红衣,手中握着一把折扇轻轻摇晃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十分冷漠的笑容,低声说道:“诸位是在说本督么?嗯?”
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一看到纪云峥,顿时脸色一白。
其中一个学生有些不痛快说道:“我们凭什么不说,难道督公要堵住我们的嘴巴不成?”
“督公莫要过于嚣张,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杀了我们,日后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们鸣不平,你杀不完,你除不尽!”有人学生高声怒吼。
纪云峥眼神一暗:“抓起来。”
“是!”
锦衣卫不由分说,将所有学生扣留了。
紧接着,锦衣卫开始大肆搜查,但凡出现说对纪云峥不利的言论的话,全都会被抓起来。
一时间,整个曲都人心惶惶。
可越是这样的打压,越是击起了学生们的愤怒,他们开始集体游街示众,个地方的藩王开始蠢蠢欲动,城镇出现了“不服宦官当权,掀杆起义”的现状。
一开始广惠帝还是拼命压制,到最后,压制不住了,只能暂时让纪云峥回到督公去禁闭。
纪云峥一被关禁闭,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面,就是广惠帝承认了纪云峥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