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把孩子还给人家吧。”
“就是，又不是你的孩子，哪有人和离，将夫家庶子带走的。”
顾昭似笑非笑地盯着磕头的李老夫人，她给顾昭磕头也是应该的，让她多磕几个。
顾轻舟也没说话，顾昭昨夜就预料到，这宴会不简单，只怕众人都是为了打探李家和顾昭的事情的而来的，没准还要遇见李家人，谁知道李家人会不会故技重施，刁难顾昭，想抢顾轻舟？
所以，为了避免李老夫人给自己泼脏水，顾昭今日把休夫的圣旨带来了，若是她们咄咄相逼，她不介意当众宣扬一番“李家的功绩”。
“闹够了么！”这时，一声冷呵响起，安若澜在莲蓉的搀扶下快步走来。
众人一看到安若澜，眼神都兴奋了，婆婆，前媳妇，现媳妇，案首庶子，齐聚一堂，精彩！比傲霜绽放的九华，更妙。
打起来！
打起来！
安若澜快步走到顾昭身旁，将人挡在了身后，垂眸盯着李老夫人说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当初为了骗顾昭的钱，你们自己去户部更改的户籍，将顾轻舟过继给了顾家，逼着顾轻舟跟你们割发断义，如今看孩子高中，你们又要回来，要脸么？”
众人：“？！”
这个打开方式不对啊。
不应该是安若澜和顾昭对撕，为了抢案首儿子打起来么？
不过，安若澜的话太劲爆了！
李家卖儿子！
李老夫人脸都白了，她一心要回顾轻舟，忘了今日郡主也要来，她颤抖着身子，起来也不是，跪着也不是。
安若澜垂眸盯着她，冷笑了一声：“顾昭清白嫁入李家，清白走出李家，你们得不到人家的家产，就四处抹黑人家，也就是顾昭脾气好，若是我，我就报官抓你们。”
“造谣？”有人惊呼了一声。
说实话，若是别人说李家造谣，没什么说服力。
但是安若澜开口，太有说服力了！
毕竟她和顾昭应该地敌对的身份。
众人鄙夷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李老夫人的身上。
安若澜又说道：“如今顾昭在锦衣卫当值，你们胡乱攀咬，倘若落在督公耳中，看看你们有几条命。”
众人一心看热闹，哪儿想到这一层，顿时心里头咯噔了一声。
尤其是柳夫人，连忙起身，跟顾昭说道：“抱歉，是家中小儿在书院看到你与一男子在一起，小孩子家家的，可能误会了。”
“哦？是么？”清冽的男声，带着杀意从花园另外一头传来。
顾锦琛负手而来，步伐快，眼底酝酿着风暴，透着暴戾，纪云峥身着绯色官袍，头戴烟墩帽，玉手抱着拂尘跟在顾锦琛身后。
雪，大了，落在花瓣上，成了薄冰。
风，凉了，吹在脊梁上，刺骨寒冷。
众人膝盖一软，齐刷刷地跪在了冰冷的雪地之中：“拜见太子殿下。”
顾锦琛的黑靴越过众人，先将顾轻舟扶了起来：“你就是案首？”
“顾轻舟见过太子殿下。”
“把你娘扶起来。”顾锦琛也知道要避嫌。
“是。”顾轻舟搀扶顾昭起身。
顾锦琛越过顾昭，黑靴停在了柳夫人面前，柳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太子殿下！”
“抬起头来。”顾锦琛寒着声音开口。
柳夫人浑身颤抖，不敢违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顾锦琛附身看他，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指着纪云峥问柳夫人：“你儿子在书院看到的人，是不是他？嗯？”
柳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她又没见过！柳连盛只说长得很高，手持白玉扇，送顾轻舟匕首，让顾轻舟把看欺负他的人杀了。
如今顾锦琛一说，她偷瞄了一眼纪云峥，心想，干得出来这种事的，还真的只有季宴（纪云峥）！
顾锦琛冷笑：“孤不过是命季宴去找顾掌事替孤准备点儿茶叶，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私会了？”
顾昭：“？”
她轻轻抬眸看向了纪云峥，纪云峥到底怎么说服太子帮着圆谎的？
纪云峥垂首冷面，没与顾昭有任何眼神交流。
顾锦琛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笑：“知不知道造谣朝廷命官，是什么代价？嗯？”
柳夫人花容失色，噗通一声，给顾昭磕头：“是我失言，是我失言了！顾掌事，请您原谅我吧。”
顾锦琛兴奋地看着顾昭，快啊，罚她出气！
顾昭心中却知道，柳夫人不过是因为孩子打架的事情，气不过，胡乱攀咬出气，罪不至死。
骂了一顿，吓唬吓唬得了。
可，顾锦琛分明在给顾昭出气，顾昭轻拿轻放的，倒是不给顾锦琛面子。
顾昭为难啊！
纪云峥看出了顾昭为难，淡淡开口：“柳夫人，你到底是听信了谁的话。”
柳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好在理智还在，立刻明白了纪云峥的意思，她抬手指着李老夫人：“她，是她说的……”
她毫不犹豫将方才李老夫人如何造谣抹黑顾昭的话全说了。
李老夫人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顾锦琛薄唇一勾：“造谣案首母亲，拖出去掌嘴。”
容晚立刻带人上前，堵住了李老夫人的嘴巴，拖着往外面走。
李老夫人疯狂挣扎，蹬掉了一只鞋子，却无济于事。
巴掌声从另外一边传来，每响一声，众人就跪在地上颤抖一下，吓得跟小鸡崽子一样。
顾锦琛很想跟顾昭说话，纪云峥轻咳了一声提醒他，最终顾锦琛只能对顾轻舟说道：“这边是女眷的地方，走，跟孤去男宾那边，孤考考你。”
顾轻舟：“？”
他的眼神无辜地看着顾昭，询问顾昭。
顾昭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吧。
顾轻舟这才和顾锦琛离开，纪云峥不紧不慢跟在二人身后，从始至终，他都没和顾昭有过半点交集。
顾昭心头漫起丝丝疼意，还来不及说话，安若澜却抓住了她：“是你！”
顾昭展眉一笑：“又见面了。”
安若澜却不如她这般平静，简直是天雷滚滚啊，要不要这么狗血！
难怪当日顾昭不肯说姓名，难怪她说求平安，难怪她知道安若澜要成婚……
安若澜唇瓣蠕动着，哽咽着，说不出话，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都过去了，谢谢你给的册子。”顾昭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安若澜浑身上下，像是蚂蚁撕咬，那一日同在厢房躲雨，她当着顾昭的面对李毅凌大夸特夸，顾昭到底是什么心情，才忍住了的。
“当日，你是不是认出我了。”安若澜由衷觉得，顾昭脾气太好了，换做是她，得把将自己逼入深渊的罪魁祸首打的头破血流！
顾昭沿着小路慢慢走：“嗯，认出来了。”
“你怎么没发火？”安若澜追着她问。
顾昭笑了笑：“一个能将自己的糕点和水分给陌生人的人，能坏到哪儿去？”
不说还好，一说，安若澜都愧疚死了，她将顾昭视为死敌仇人，顾昭却因为她的一块糕点放过了她这个凶手。
顾昭可不想安若澜误会，淡淡补了一句：“郡主如今已经遭到报应了不是么？”
安若澜噎住了，头一次接不住话，要不要这么直接，这么真实啊！
她脸一红：“对不起，日后若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必当万死不辞。”
“郡主严重了。”顾昭今日，没有寒暄的心情，附身冲着安若澜行礼：“我先告辞了。”
看着顾昭消失在薄雪之中的背影，安若澜心里头万般不是滋味，终究是她欠了顾昭！
太多眼睛盯着，顾锦琛终究没跟顾昭说上话，便回去了。
纪云峥同样，从头到尾，没和顾昭有任何交流。
巧的是，今日李毅凌也来了，他远远看着顾昭牵着顾轻舟，风华绝代，仪态万千，比万紫千红的花更胜一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