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嬷嬷到底见多识广:“那夫妻二人是不是要互相体谅,你今日这样大闹,将姑爷的面子放在何处?日后如何与姑爷相处?再说了,如今,您是李夫人,旁人若是看不起您的夫君,自然也看不上您。”
安若澜回过味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李毅凌日后官拜首辅平步青云的。
为了这点事情,闹翻了天实在不妥。
可安若澜心里头有气,李毅凌违背了他们的誓言,也没有尊重她,还挖坑给她,这种人真的可靠吗,她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
这时,李毅凌敲了敲门口:“郡主,我进来了。”
“要进来可以,只要你遣散了妾室,我就放你进来。”安若澜试探性地开口,她会给这些女子找好退路的,但要她与她们共事一夫,她实在很难接受!
一听安若澜又提起遣散妾室,李毅凌突然烦躁了起来。
想到今日,幕僚们已经打趣过他了,倘若他真的遣散所有妾室了,那他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他好面子,心里头本来就舍不得那些妾室,但是又想占着幽兰郡主的便宜。
李毅凌隐忍着被关在门外的不痛快,还是低声哄着:“虽然我不能遣散妾室,但我保证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绝对不碰她们!”
安若澜刚刚自我安抚好的心情,唰得跌入谷底,本来做他续弦就很委屈了,他居然还这样说,安若澜怒了:“那就没得谈了!我决不和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李毅凌握着拳头,又在门口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安若澜势要给李毅凌立规矩,新婚之夜愣是没有开门!
李毅凌精疲力尽,第一次觉得这样累。
顾昭总是任劳任怨,她知书达理,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说话温声细语,办事井然有序。
李毅凌别说哄她,连簪子都没有送过半根,顾昭也从无怨言,别说将李毅凌关在门外了,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李毅凌时常觉得顾昭古板无趣,不如他带回来那些妾室生动,更不如安若澜大胆有趣,李毅凌现在想起顾昭,才突然觉得,顾昭这样反而让人放松和安心,更适合当妻子。
若是顾昭在,若安若澜是个妾室,想必顾昭今日定会处理的很好,不叫他这样烦心。
赵姨娘暗中观察许久了,瞧着李毅凌一身喜服,精疲力尽,唇都干了也没进去门,虽然她很恶心李毅凌,但是该做的样子还要做。
“小侯爷,郡主也真是,嫁了人,自当以夫为天,叫您守在门口,您颜面何在!日后还不被郡主拿捏死,不若去妾身那儿休息一下。”
李毅凌自尊心作祟,一甩袖子,跟着赵姨娘走了。
安若澜愣是后半夜才知道李毅凌被赵姨娘给哄走了。
新婚之夜,李毅凌居然让她独守空房!
啪!
安若澜脸色惨白,一掌将花瓶拍碎在了地上:“贝戋、人。”
珍嬷嬷叹息开口:“郡主,您未婚先孕,本就处于下风了,您不能再如此任性了,应当好好孝顺公婆,伺候夫婿才是。”
“虽然您贵为郡主,嫁了人,就要以夫为天,莫要耍小性子。”
“是啊,郡主,别生气了,早些安置,明日给姑爷赔个不是。”莲蓉心疼地看着安若澜,日后只怕难过的还在后面。
“谁要跟他赔不是!”安若澜翻身躺下,心里头却因为今日的一切和珍嬷嬷的话感到惊骇。
翌日,李明治面色漆黑地盯着李毅凌:“新婚当夜,郡主不让你进门?”
“都怪季宴。”李毅凌握紧了拳头,好好的婚礼,全被季宴搅和了!
李明治眼神一暗:“季宴与我们李家无冤无仇,却三番两次出手,只怕是为了顾昭。”
说道顾昭,李毅凌更气了,从未见过心眼子如此多的女人!
“难道顾昭真的委身阉人?”李毅凌突胸腔里面的热血涌动着,季宴被奉为九千岁又如何?私底下谁人不骂他,文人更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顾昭若是跟他扯上关系,世人的口水都能淹没她。
李明治笑了一声:“有没有关系,你我说了算!你堂弟在太学院读书,他随便动两笔……”
“明白!”
不多日,曲都流言四起,顾昭弃妇,委身阉人。
顾家门口,时常被人丢臭鸡蛋,用石头砸门。
顾昭出门时候,受尽了指指点点。
“就是她,委身阉人,听过跟太监滚在一起了,所以才被李家休了的。”
“不知廉耻,和这样的人做邻居,太恶心!”
“晦气!”
“她怎么不一脖子吊死算了!”
明月气的挥着大棒子就要打,顾昭清醒地知道,这是有人蓄意为之。
这就是一场野火,她的自证无非就是一点小雨,浇不灭这场大火,除非,起一场更大的野火。
顾昭灵机一动,请蓝山书院的师兄写了一本《李毅凌自传》,详细讲述了李毅凌如何在公主宴会上珠胎暗结,二人如何的“情投意合”,郡主生辰给郡主送花环,不给郡主吃肉,二人大婚的,郡主如何掀桌,李毅凌如何被罚在门口,又留安若澜独守空房的。
师兄文笔很好,写的跌沓起伏,将李毅凌的恶心展现的淋漓尽致,还加了点不切实际的,比如李毅凌不太行,要用药,什么的,足够他在这世俗之下被戳脊梁骨。
此书很便宜,只要一文钱。
顿时在曲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顾昭委身阉人”只不过是个八卦,哪有《李毅凌自传》精彩。
彼时,顾昭在廊下品茶,明月激动地讲述着曲都如今的风向:“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顾昭轻点茶宠的脑袋,她可不完全是为了羞辱李毅凌,而是,她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南岭总督之女江芸蝶,要进入尚食司当值。
巧的是,李家和江家的关系不错,李家只怕会攀附上这层关系,害她。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主动出击。
兰生幽谷,昙花夜放,都需要有人作为台阶,将二者从不为人知的角落捧出来,让世人知晓它们的芬芳。
顾昭亦是如此。
所有妄想倚仗权势欺辱她的人,都将成为她脚下的阶梯。
李毅凌还是在当值时,被幕僚指指点点,在那一阵阵嬉笑声之中,才知道真相。
同时,顾昭入十二司的事情不胫而走,气的李毅凌上蹿下跳,稀里哗啦地将书给撕了:“顾昭!贱、人!贱、人!就是她勾引了季宴,靠着季宴那个奸宦,才得了这个位置!”
李明治眼底透着冷光:“怕什么,你江叔叔在南岭立功,封了定国将军兼任南岭总督。你江芸蝶妹妹得圣恩,封了永乐县主,不日也要去十二司当值!陛下怜爱她指到了尚食司任职,做了点心局的从七品掌事。”
这不就将顾昭逮了个正着?
顾昭就算入了十二司,顶多做个九品普通女官,说不定是个品阶都没有的杂役!
李毅凌紧紧握着残破不堪的《自传》说:“那就请娘亲跟江芸蝶妹妹通个信,好好“照顾”一下顾昭!”
李老夫人一听说要对顾昭动手,激动不已说道:“我这就准备礼物,明日我与你妹妹亲自去拜访一下永乐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