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挽知道堂弟是谁。
江流呗。
但她肯定不能表现出来
她得接着引导。
“那么事业上呢?”
“事业上我在家族企业任职,在父亲的庇佑下我家族继承人的位置高枕无忧。”
“抱歉我并不了解所谓的家族关系,但却听说过豪门继承人的位置充满竞争。”
“对,竞争者是我堂弟。”
“看来你和你堂弟是敌人。”
“我其实从未把堂弟当做敌人,他是个弃子但人不错,但这就是豪门斗争。”
陈舒挽悄悄的喝了口水,以此来掩盖眼神中的精彩。
她知道堂弟是江流。
可江流这人是真奇怪。
不管你是他家产的竞争者、爱而不得的追求者甚至前女友。
都能说出一句:他人不错。
“家族弃子也有资格当你的敌人吗?”
“还不是怪我爸,非要让他进家族来...”
“所以堂弟是你爱情和事业上的双重对手?”
“可以这么说吧。”
陈舒挽的笑容很温柔,声音和煦但却说出了让江欣毛骨悚然的话:
“可你的事业和爱情都由父亲掌控,为什么他会放任堂弟做你的对手呢?”
“也不能这么说,我未婚妻的事...”
江欣说不下去了。
因为裴安宁接触江流这件事,好像也是在父亲的允许下进行的。
???
所以为什么?
一时间江欣的大脑中仿佛无数条铁轨相交。
不是有线索被串联起来。
而是感觉有火车在反复碾压他的脑干。
为什么老爸不能踏踏实实的让我找媳妇并继承家业?
对了,因为我不能生孩子。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江欣脑袋转过弯来了:
“我爸应该也很无奈,因为我没有生育能力。”
“没有生育能力也能继承家族?”
“我爸说只要熬过我爷爷去世...”
江欣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有些话是半公开的秘密,说了也就说了。
但有些是保密的。
他不能说。
陈舒挽适时的笑了: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那么这次谈话就愉快的结束了。”
“就...就结束了?有什么结论吗?”
“大概有一些结论,是关于你父亲的。但论证观点的信息太少,如果擅自下结论可能造成对你的误导。”
“陈医生,您为什么找到我?是为了解救一个沉浸在痛苦中的灵魂...还是?”
“赚钱。”陈舒挽直言不讳的说道。
江欣来到这里就是抱着让灵魂被拯救的态度。
他咬咬牙决定说出来。
反正是萍水相逢。
他艰难的点点头,选择继续开口:
“想让我多出一个非亲生的儿子并不难,只要我爷爷去世就不会有人追究儿子的血缘问题。”
“懂了,只要安稳的等待老爷子驾鹤西去,你的位置就高枕无忧。”
陈舒挽觉得自己隐约摸到了线索。
江流说车祸是堂哥搞得鬼。
可江欣的动机在哪里?
明明高枕无忧的局面,为什么还要去杀一个江流?
你们安心等待老爷子去世,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何必多生事端?
有问题。
陈舒挽记下了有效信息。
但没再继续追问,这时候问下去容易引起警惕,不是明智的决定。
她反而轻轻叹了口气。
气质温婉的女人叹气也很淑女,颇有股水乡女子的秀美。
但这动作落在江欣眼里,就跟在病房里看到医生摇头一样。
我怎么了你就叹气?
这世界上还有心里癌症吗?
“医生,我...我怎么了?现在的信息足够论证了吗?”
“在回答你之前,我先说明我是心理医生,只考虑你的心理问题,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可以反驳。”
“快说吧。”
“从你的信息里来看,你的父亲掌控着所有局势也包括掌控你。”
陈舒挽扶了下眼镜,拿捏了一下说话的节奏,继续娓娓道来:
“那么我想问一下,你堂弟的发展情况如何呢?”
“蒸蒸日上。”
“这已经说明问题了,当局势完全掌控在你父亲手里的时候。偏偏多出个弃子堂弟且发展蒸蒸日上,你对于你父亲来说还重要吗?”
“不对不对,我父亲是在妥协。”
“一个对局势全盘掌握的人,会妥协出一个蒸蒸日上的堂弟吗?”
“不对不对,他的蒸蒸日上也来自于我父亲的妥协。”
“到底是妥协还是帮助?”
???
江欣有点懵了,他在脑海中准备了很多语言准备反驳。
他是当事人,知道陈舒挽这话说的不对。
心理医生懂什么豪门恩怨?
但陈舒挽却递给了他一杯水,然后悄然一笑:
“抱歉,可能是我不了解豪门大户,你说得对。”
江欣的嘴巴一开一合。
我还没说呢!
怎么就我说的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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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欣急了。
陈舒挽半点不急,因为这本就是她瞎说的。
她当然知道,江流的蒸蒸日上多半来源于妥协。
但这就是信息差的魅力,出现在这段心理问诊中的对话少的可怜。
好处就是,她可以利用这些信息,疯狂进行重组排列。
也就是合理的瞎猜,随便调换概念。
用合理但不真实的逻辑,让江欣生出自证的想法。
同时在江欣的脑海里埋下一颗无人与之辩论的种子。
埋种子而已。
顺手的事。
看现在江欣急的模样就知道,他不仅在试图反驳陈医生。
还在试图说服自己。
陈舒挽偏偏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自己跟自己说去吧,没人爱听。
“我们再说回你和父亲的相处,在群里你提过,你和父亲长期处于高压相处状态。
你的原话是:你的父亲动不动就给你上压力,所以每当父亲提过什么,你都会牢牢的印在脑海里,试图用极端的方式证明自己。”
“对,但我还是想反驳你上一个说法。”
“要跟着医生的节奏来哦。”陈舒挽打断他,并接着开口:
“那么你父亲在日常对待其他人时,也是个喜欢上压力的人吗?”
“他对待我那群叔叔伯伯什么的,也经常摆臭脸。”
“这没有参考价值,要找你与你关系相贴合的,比如你的堂弟?”
江欣开始回忆老爸对堂弟是什么状态。
第一次是在李神谕的生日宴会上,老爸给堂弟解了围,大声说这是我侄子。
并主动让堂弟回家,全程笑呵呵的。
当时老爸对待自己的态度是:江欣闭嘴。
第二次是在家宴上,堂弟要走了两千万和公司股份,甚至还把自己发配到了嘉行。
当时老爸对待自己的态度是:江欣你硬气一点。
一股荒诞的感受在内心中蔓延。
陈舒挽看了看他精彩的微表情。
她意识到种子起作用了。
无处反驳的江欣开始主动搜集可疑点,来当做说服自己的证据。
当陷入到自证陷阱后,事情走向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我爸对我和堂弟的态度不一样。”江欣喃喃自语。
陈舒挽接着说:
“所以我是否可以浅显的理解为,态度上的区别具体表现在:将你的事业和爱情送给你堂弟。”
陈舒挽在明目张胆的偷换概念。
二者根本不是一码事。
但她就是要这么说。
她在加深“父亲的态度区别”这段记忆的印象,并为其打上标签。
这样江欣看待自己与堂弟之间关系的同时。
会下意识的以父亲的态度区别作为出发点。
也就是但凡涉及到自己和堂弟的事情,他都会注意父亲的态度区别。
江欣怔住了。
他这次竟然觉得有点对。
好像用区别对待,真的可以解释通所有事情。
这次陈舒挽足足给了江欣五分钟的思考时间。
等到江欣缓过神来才继续追问:
“想必你对这件事情,已经有一定的结论。”
“有了。”江欣迟疑的点点头。
“不妨说一说,即便不确定,也可以作为讨论的样本。”
“那我可真说了。”
“大胆的说吧。”
江欣听到医生的鼓励,眼神十分坚定。
瞬间猛地抬头:
“我觉得堂弟可能是我爸的儿子。”
这次轮到陈舒挽愣住了。
喜欢失忆后,她们都说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