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祈愿包厢里明明很安静,微生岫却觉得此刻很吵闹。
喝了酒的人脑袋都懵懵的。
会出现嘴比脑子快的情况。
感受着好闺蜜异样的目光,微生岫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终于被你发现啦。”
她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像是沉寂了许久的心结终于打开。
一把甩走江流阻拦她的手。
挪动着来到李神谕面前,拍了拍好闺蜜的头。
很多积压在脑子里的话一瞬间喷涌而出:
“虽然我是未婚妻,但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小微,你...”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委屈的,呜呜呜呜呜呜~”
借着酒劲,微生岫忽然垂下头哭了起来。
也许是朋友们的八卦触动了心弦?
也许是莫名其妙替父亲承担责任的压力?
也许是违背良心撬好闺蜜的墙角?
总之在酒精的引导下,她抱着李神谕的肩膀开始哭泣。
李神谕指了指抱住自己的微生岫,她着急的看着江流。
不是,我还没哭呢!
你哭什么?
我还想哭呢!
江流摆了摆手说他也没办法。
他又不太了解微生岫这个人,也猜不到她什么想法。
求援无助的李神谕选择了魔法对轰。
她也哭。
两个人各说各的。
一个人抹眼泪说:防火防盗防闺蜜!你竟然这么对我!小微!
一个人呜咽着说: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好吧我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了。
微生岫喃喃自语的,在嘴里嘟囔着自我忏悔:
“我对江流一点好感都没有,本来只想去家宴上看看的。
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变成未婚妻啦。
我觉得他是大渣男,我没想跟他见面的。
但是我稀里糊涂的就把他找来了。
我也没想瞒着你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和他有关系。
但是我稀里糊涂的就瞒着你了。
你放心神谕,我肯定不喜欢他,绝对不会!”
李神谕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明显脑子有点怠机。
愣了愣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揪住微生岫的脸蛋。
“你自己听听你的保证有用吗!你怎么做是你自己能控制的吗?”
“我肯定能控制!”
“那你怎么老是稀里糊涂!”
“我以后再也不稀里糊涂了。”
“快醒一醒吧!你如果再稀里糊涂,孩子就要蹦出来喊妈妈啦!”
微生岫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言之凿凿的说她肯定不会。
叫李神谕不要生她气。
李神谕撇着嘴说:“我偷偷跟你喜欢的男孩订婚,你生不生气?”
微生岫愧疚的低下头,只能疯狂摇动李神谕的手。
但在她视线注意不到的地方。
李神谕冲着江流眨了眨眼睛,狡黠的眼神弥漫着笑意。
她示意江流先出去。
江流点头示意后走出房门。
李神谕怎么可能生气。
都领着陈医生到他面前晃悠去了,也没见她开启狂暴状态。
倒不是李神谕相信微生岫。
而是她和江流两个人之间有股莫名其妙的默契。
他们之间的界限很清晰,真正彼此藏在心里的秘密都涉及到各自的道路。
就像江流不会管她旅行和谁一起、去哪里、何时回来。
这是属于一个人的私有控制地带,既然不想干涉又何必多问。
但凡能互相拿出来说的事,就证明默认是乐子事。
玩就完了。
背对着准备给好闺蜜略施一些惩戒的李神谕。
江流走向了居酒屋的院子。
...
居酒屋的院子很大,在活动日、祭祀礼等一众圈钱活动的时候。
能容纳至少二百人的自由活动。
刚好今天就有演出。
树下的舞台上表演的是经典歌舞伎曲《玩辞楼十二曲 —— 恋飞脚大和往来封印切》
这种爱情冒险题材江流不感兴趣。
捏妈的,那群活动策划翻来覆去就这点东西。
他单纯出来走走透透风。
但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阻拦了去路。
“小江兄弟?”
“你好,你好。”
江流起初以为是之前有过交谈的客人,虽然自己接待的都是女孩。
但和其他常来的客人也不可避免有些交流。
但江流看了半天,发现对这病病殃殃的男人毫无印象。
“你是谁?”
“我!连我都不记得了?”
这男人染了个白色头发,瘦瘦高高走起路来像个病秧子。
他非常热情的抱着江流的胳膊,满眼里都是老友重逢的架势。
“小江兄弟你不厚道,枉我还特地跑到南江一趟找你玩。”
“从外地来特地找我,你叫什么名字?”
“真不记得我了?我!苏子西!”
苏子西?
这名字听着好耳熟啊。
江流猛地睁大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抢婚哥?”
“是被抢婚哥。”
“你来找我干什么?又不想结婚啦。”
“这倒是没有,但女朋友是有了,这个你可不能抢,我爱死她了。”
苏子西热情的朝着观众席的区域喊了两声。
大概是外语。
而且还不是英语。
反正江流听不懂,不知道他稀里糊涂的在说些什么。
只看到一个巨大的女人走了过来。
对。
巨大。
你看到她第一眼,只能用巨大这个词来形容。
当她站在苏子西身边时,病恹恹的男人像个小麻杆似的。
“我嘞个亲娘啊。”
江流不由得在心里发出感叹。
到底是富少爷,一个比一个玩的花。
原来喜欢的是这种欧美风。
“这个是拉蒂法。”
江流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算高,但某些部位无比巨大的黑人卷发女性。
友好的跟她握了握手。
我说怎么对姜羽贞如此排斥。
合计着喜欢黑的啊!
“苏哥怎么来居酒屋了?”
“我给姜羽贞打电话说来南江,问她要不要当东道主请客,她说没空。
我问有没有好玩的地方,她就推荐了这里。”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请你喝两杯。”
江流顺手从服务生手里拿了酒,递到苏子西面前。
聊了两句客套话。
说南江菜不好吃,如果想的话你可以去北兴街吃魔都菜。
苏子西点点头跟黑人女朋友窃窃私语。
江流权当是故人重逢,也没打扰人家柔情蜜意。
摆摆手离开了。
苏子西看着江流远去的背影,再次把电话打给了姜羽贞:
“靠,你们凑成一对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来了南江叫你们请吃顿饭还推三阻四。”
“都说了我们没空。”
苏子西拍了张江流的背影发过去,言之凿凿的说:
“我在居酒屋都碰见他了,哪里没空?”
“他去上班了?”姜羽贞飞快的发来信息。
“江兄弟在这里上班,你自己当大老板还让男朋友出来干这工作?”
“少管。”
苏子西看着男人婆这种冰冷的语气,无奈的放下手机。
真是苦了江流。
找这么个老婆。
后半辈子的幸福算是搭进去了。
唉。
哪像我过得这么滋润?
他止不住的摇摇头,冲着拉蒂法的嘴,吧唧亲了一口。
然后他就看到了江流从祈愿包厢里又走了出来。
一手拖一个。
苏子西眼睛都直了。
不是哥们你?
跟姜羽贞谈恋爱还敢出轨?
还一次搞两个?
苏子西觉得自己得拦着江流,这是为他好。
兄弟,同为男人,我知道好色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但是你享受一时的快乐,代价可太大了。
你半夜睡觉的时候,真不怕姜羽贞给你剁了吗?
苏子西觉得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
万一东窗事发之后男人婆怒斥自己“包庇”之罪,
臭骂我一顿得不偿失。
但江流却朝他走了过来,拖着脸蛋红扑扑的李神谕和微生岫。
“苏哥,我这几天有点忙,回头请你吃饭。”
“你忙你忙,我有点喝多了,眼神怎么还有点不好使。”
苏子西一个劲的把头往女朋友怀里扎。
试图隐藏自己的视线,并连连摆手。
“吃饭就不用了,你忙你的,姜羽贞也不太愿意请我吃饭。”
“别啊,不能让你白开口。”
既然遇到了,人家也开口说了请吃饭的事。
那不管吃不吃,面子得给。
“你跟她说我答应你了,记得跟她说一声。”
“啊?咱们今天碰面了吗?”
江流愣了一下没搞懂这魔都少爷什么路数。
没碰面站你面前的是鬼啊?
“你可真是喝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苏子西眼看着躲不过去,挤眉弄眼的看了看喝醉的两个女孩:
“你编个什么剧本,我原封不动的跟姜羽贞说。”
“实话实说就行。”
“那我就说你客户喝醉了,你要送她们回家。”
“也不算客户吧,无所谓随便说。”
江流摆摆手离开。
只留下呆在原地凌乱的苏子西。
他拿起手机再三犹豫后,决定还是按照江流说的做。
死道友不死贫道。
我可是问过你要不要编谎话了哦。
小弟弟被剁可不赖我。
“小江兄弟说改天我们一起吃饭,你有空吗?”
“有,他还没下班?”
“下班了,但有人喝多了,他要送人回家。”
“客户吗?”
“他说不是客户。”
姜羽贞不再回话。
苏子西当时愣住了。
他心想这事怕是坏了。
姜羽贞怕不是放下手机磨刀去了!
得阻止惨剧的出现!
他火急火燎的往居酒屋大门跑,想告诉江流:快逃命吧!别想着什么三人行了!
万幸江流还在门口打车,没走远。
比他先发出声音的是自己的手机。
还是姜羽贞。
“你还能看到江流吗?我给他打电话没打通。”
肯定打不通啊!江流一手抱一个。
哪来的手接你电话!
“能看到,你说吧。”
“帮我问下他回来睡吗?回的话我去接他。”
“就这些?”
苏子西没有复述,而是把手机递到了江流耳边。
我不敢说。
你们两个自己沟通吧。
江流凑近电话问道:
“喂,怎么了?”
“打电话怎么不接。”
“等车呢,两个小姑娘喝多了,给她们送回去。”
“叫苏子西送你一趟?”
“别了吧,他可没少喝。”
“那你送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江流想了想,然后嗯了一声。
苏子西目瞪口呆。
我嘞个亲娘啊。
男人婆变成小娇妻了?
训姜师名不虚传啊。
这一次他看向江流的目光带着崇高的敬意。
而就在这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
被夹在胳膊里的微生岫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
弱弱的说着:
“打电话的是你妈妈吗?太晚的话你也可以在我家睡客房,我爸爸妈妈会同意的。”
场面瞬间寂静无声。
电话并没有挂断,苏子西也不敢挂断。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出现了重重的关门声。
ps:感谢老板,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