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何必如此,伤了自己,也是於事无补。”。
林长青疾步走到门口的大树底下,把树后头探头探脑的一个十来岁的小乞儿抓出来,“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小乞儿有点害怕愤怒中的林长青,这人长得好看,脾气却是不怎地,他撞着胆子递给林长青一个白布包的东西,“林,林公子,这是昨天半夜许家小姐给我的,她让我转交给你。”
林长青接过来打开,看到的是他昨天亲自别在珠儿发上的桃木簪,他一把抓住小乞儿的衣领,“说,许家人都去哪了?”。
小乞儿的身子悬在半空,脸被勒的通红,“我,我不知道,大爷饶命啊”。
季步和卫加过来,把小乞儿从暴怒的林长青手里解救出来,小乞儿脚沾到地面,撒腿家跑,不一会就没了影。
卫加冷着脸说,“林兄真是气糊涂了,那许家小姐要走,怎么可能把去处告诉你?”
林长青沮丧的坐在许家大门口的台阶上,对迎亲的队伍说,“你们都回去吧,告诉我爹,我待会儿就回去。”。
本来欢欢喜喜来迎亲的林家家丁们,看到新娘子竟然跑了,都垂头耷拉脑的,往回返去。
林长青坐在台阶上,身上虽然还是喜气的新郎服,却再也没有刚才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儿了。他心里明白,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让京城大户许家一夜之间搬得干干净净呢?林长青真的后悔了。
这时的天已大亮,街上的人开始多起来,很多路人对或坐或站在许家门口的三人指指点点。
季步和卫加一起,把林长青拉了起来,季步还细心的帮林长青,把他新郎服下摆沾上的灰尘掸下去。卫加看到季步的动作,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季步口气温和的说,“林兄,人已经走了,再想也没有用,咱们还是回你家找林伯父商量吧”。
卫加语气不悦,“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走,咱们去喝花酒去。”说完拉着林长青就走。
林长青站着没动,“你们先走吧,我想冷静冷静,今天真是麻烦二位仁兄了”。
季步满脸忧色,“我陪你吧”。
林长青摇摇头。
季步还想说什么,被卫加拉走了。
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林长青一身大红喜袍惊艳了多少百姓。他目无焦距的四处游荡着,林长青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一只苍蝇,走到哪里都是织好的蜘蛛网再等着他。
他有些不相信,他和珠儿就这样结束了,他看着手里的桃木簪,想起昨天珠儿娇俏的模样,想起他和珠儿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林长青回到家,每日不是借酒消愁,就是拿着珠儿那些鬼画符般的画发呆。他不恨珠儿的临时悔婚,他怕,怕珠儿有什么不测。许家在京城的产业,一夜之间全换了主人,他去找,去问,一无所获,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样过了两天,家丁终於带回来珠儿的消息,她的噩耗。
林长青没想到,许家虽是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却没想到他们只是从城西搬到城南。他们成亲的前夜,宫里给许家下了道圣旨,皇帝把许珠儿许配给京城盐商郑家。郑家的儿子是个痴傻,许珠儿当然不干。可是御林军的刀枪和皇帝的圣旨,逼的她不能不从。
珠儿流着泪把桃木簪交给贴身丫鬟,丫鬟又偷着塞给门口的小乞儿,让他等着林长青。
许家连夜搬到城南郑家,许珠儿被御林军压着和傻子败了堂。洞房的时候珠儿不从,被傻子打的遍体鳞伤,失血过多,断了气。
许珠儿从小死了娘,许老爷一个人拉扯她长大,看着惨死的女儿,许老爷心灰意冷。他就算告状都没人敢接状纸。一头撞向郑家门口的大缸,头破身亡。
林长青赶到郑家,季步和卫加随后也赶到,他们怕林长青做出什么傻事。林长青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把珠儿的尸体小心的抱在怀里,上了马,向城外狂奔而去。
一直暗中跟踪林长青的锦衣卫,策马跟了上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林长青总算停下马。他抱着珠儿的尸体,来到他早就想带着她来的清水河畔,他对怀里的珠儿说,“娘子,这里的风光多好,以前就和你说过,成亲后,为夫要带着你游遍东秦山水。看够了风景,咱们再生几个孩子,女儿像你,儿子像我。你教女儿绣花织布,我教儿子骑马读书。娘子,你怎么就狠心先走了呢……”
林长青墨如玛瑙的美眸,因为泪水变得剔透晶莹。他亲吻着珠儿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在珠儿耳边说着他们以前说过的情话。
远处的几匹骏马上,英武高大的锦衣卫们,看着悲伤欲绝的林长青,不免有些动容。为首的新任御龙门锦衣卫指挥使彭越,英俊的脸上露出些许同情,可同情归同情,事情还是要办的。他对身边的手下法令,“走吧,拿下林长青。”
沈浸在悲伤中的林长青,完全没注意到靠近的五个锦衣卫,只觉得自己突然被拉起,珠儿的尸体滑落到地上,他发疯似的大叫,“珠儿,娘子,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他怎能敌的过武功莫测的锦衣卫,几下子就被五花大绑起来,嘴里也被塞上布条,彭越嫌林长青太吵,用手劈晕了林长青。
季步和卫加眼睁睁的看着林长青被绑走,他俩也无可奈何,都是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书生,哪敢和锦衣卫硬拼。
季步神情哀戚,林长青,还回得来吗?
卫加看看他,没言语。等那些人走远了,他俩才从树后面出来,把珠儿的尸体放在马上,策马回城。
林长青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皇宫里。他不知道现在身处的是哪座宫殿,只觉得这里奢华而阴冷,
身上的绑绳已经被松开,身上有些粘腻难耐,因为奔跑,一身的泥土和汗水。他从地上起来,墨蓝色的纱袍扯出不少口子,他索性就把外袍脱了。
林长青四处打量着这座宫殿,雕梁画栋,纱帐层层,像是没有尽头般。现在应该是傍晚,夕阳的馀光打在窗棂上,更显得屋里冷清阴森。地上铺着红色花毯,铺着金龙桌布的桌子,红木的雕龙椅,还有……龙床上坐着的天子。
秦御风打量着林长青,从他被锦衣卫擡进来扔到地上就开始打量。这个人,身上的衣袍残破不堪,乌发散乱,表情似迷茫似清醒。美丽的眼睛,失去往日的光彩,秦御风还记得那天他和自己讨论用兵之策时,美目里映射出来的神采,动人,也灼人。
他看着失了心般的林长青,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这人怎能如此大胆,见了自己也不行礼?秦御风俊眸微眯,龙颜阴暗不明。
林长青看着秦御风,问他,“你是谁?这是哪里?”。
秦御风冷笑,没言语。
林长青只觉得眼前有好多条龙在飞,每一条都巨大无比,缠着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喘不过气。青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倒地的瞬间,秦御风飞身上前,把秦御风揽在怀里,大叫道,“太医,快宣太医。”。
秦御风没注意到,怀里的林长青嘴边扬起的那一抹嘲笑。
林长青被软禁起来,软禁在天子寝殿。
朝野上下,因为天子幽禁都蔚侯之子,震惊一片。以太傅为首的一众老臣,天天上折子,催天子立后,不要因为一个男人误了国事。
贤王倒是很安静,不发表任何意见,都蔚侯林老爷,因为儿媳突然死亡,儿子又被幽禁,一气之下生了病,再也没上过朝。
秦御风挑有正事的折子批阅,那些请天子立后和放了林长青的折子,都被挑出来,让王福派人拿出去烧了。
秦御风想起这些天林长青的态度,他有些摸不准那个人的心思了。林长青这些天很安静的呆在他身边。不吵不闹不说话。
他以为林长青会质问他,会让他放了她,可林长青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整天安静的坐在殿里的地毯上,望着窗棂发呆。
秦御风试图和他说话,有时会问他,“你在想什么?”。
林长青转过头,对近在咫尺的龙颜展颜一笑,“想你”。
秦御风又问,“想朕?想朕做什么?”
林长青看着他又笑,“想杀了你”。
秦御风不怒反笑,“你想弑君?你有那本事吗?”
林长青转过头去,不再言语,继续看窗棂发呆。
王福有一次大着胆子劝说秦御风,“陛下,恕老奴多嘴,这林公子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货色。最关键的是,他对陛下没有爱慕之情,只有仇恨。您这样留他在身边,老奴怕他会对您不利,毕竟他不是……”。王福差点说出蒋襄二字,这可是宫里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