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肃并未继续追问,收起了眼神,淡淡道:“鹿鹿,你也快要实习了吧?”
苏雨鹿轻“嗯”了一声,4月份可以实习。
“那现在已经开始联系工作了吗?”
“在找呢,先找找看吧。”她回答的很不走心,不想跟他透露太多。
蒋寒肃也没再多问。
一路上,只要蒋寒肃不主动跟她说话,苏雨鹿一句话也不主动说。
后来,蒋寒肃也不再说什么。
到达了目的地,苏雨鹿道谢后打开车门下车,朝着车窗挥了挥手后,便走进了一家咖啡店。
脚步跟逃难似的。
司机转过头问:“蒋总,您现在回家吗?”
蒋寒肃沉默地看向窗外,苏雨鹿走进咖啡店之后,跟几个人笑嘻嘻地在说些什么话,十分轻松。
和他相处起来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
蒋寒肃面容俊美而冷酷,五官线条分明,却夹杂着阴冷危险,嘴唇薄而紧抿,透着一股森寒:“查查她跟哪个男人走的近。”
下午的时候,苏智华给苏雨鹿打来了三个电话。
苏雨鹿正在工作,不方便接,四个小时的兼职结束,到了下午6点,她乘地铁去a市疗养院。
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她在地铁里差点被挤成了棒槌,脸全程贴着一个男人的包,好不容易下地铁之后,半张脸都被压红。
走出地铁站后,她买了一些易食的蓝莓和香蕉。
疗养院外的活动区,外婆坐在长椅上,呆呆地望着眼前暗下来的天空,晚霞已经变灰。
苏雨鹿坐在她旁边,将洗干净的蓝莓递到她嘴边。
“外婆张嘴,啊。”
杨万琳没理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天空。
苏雨鹿轻叹了一口气,将蓝莓塞进自己嘴里,“外婆,在这有没有人欺负你?”
谁要是敢欺负她外婆,她就去发疯。
杨万琳这会儿回过些神来,转过头看着她:“子希啊,你回来了,菜都凉了,妈去给你热一下,以后放学别老在外面玩,早点回家吃饭,别跟你弟弟似的。”
杨万琳要站起身,苏雨鹿抓住她的手腕,“外婆,我是苏雨鹿,我是你外孙女,不是你女儿。”
杨万琳愣愣地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女孩,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才多大呀?你才13岁,别瞎说。”
“妈。被你发现了。”苏雨鹿无奈地改了口,挽住她的手臂,枕在她的肩上,表情苦涩。
外婆有老年痴呆,脑子经常糊涂,不认识她。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就是觉得心里好烦,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专业我自己又不喜欢,可是又没什么东西是我擅长的,勉勉强强学画画吧,老师总说我画的脏,那我也没办法呀,我就是这么平平无奇,学习能力差,智商勉强超过80,再掉几分就弱智了。”
“你这孩子。”杨万琳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再笨的人都有自己擅长的。”
“妈,那你擅长什么呢?”苏雨鹿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妈擅长的可多了,煮饭,整理家务,还能在外面吃苦耐劳,打工挣钱,一个人把你和弟弟拉扯长大,你看妈把你照顾的多好,水灵灵的。”
苏雨鹿微微一笑,抱紧了她,“妈,你真厉害,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强大的女人。”
有时候苏雨鹿在想,究竟什么样的人才算强大的人,而且对女人来说,怎么样才算女强?
是像男人那样活着,憎恨自己的女性特征?
还是对社会有极大的贡献,在某一领域非常突出?
又或者智商高?
挣了很多钱?
外婆很显然不属于任何一种,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小学没毕业,而且较为传统,外公死的早,她一个人把儿子和女儿照顾长大,又要工作挣钱养家,又要干家务。
这样普通平凡的女人,在很多人眼里并不强大,而是一个弱者,更有极端者会瞧不起这样的女人。
但是在苏雨鹿眼里,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强大的定义不仅仅只有一个。
藏在那些平凡里的强大,比人们追逐和崇拜的强大,要更加另她动容。
“妈,如果我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真的可以成功吗?”
苏雨鹿的确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不是画画,也不是什么伟大的事业,而是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梦想。
“一定可以成功的,我孙女这么聪明。”外婆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你爷爷死的早,当时家里一穷二白,饭都吃不饱,我还没文化,所有人都说我肯定养不活你妈和你舅舅,让我把你们送人,这怎么能行呢?谁都没有亲娘好。你看,我这不是把他们养大了?只要坚定的做下去,肯定能够成功,要是不做就什么都没了。”
苏雨鹿的眼圈有些红,“外婆,你想起来了?”
“哎哟,你这孩子哭什么呀?别哭。”杨万琳苍老的手轻轻为她擦拭眼泪。
她有时候糊涂,有时候清醒。
“雨鹿,找到你妈妈了吗?”杨万琳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雨鹿摇摇头。
自从父母离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了,已经10年了。
外婆的眼中透着浓烈的哀伤,“你舅舅是个不靠谱的,如今你母亲也走了,她不要我这个母亲也就罢了,可她连你这个女儿也不要了。你父亲做错的事,为什么让你承担呢?”
苏雨鹿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