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桌子上的话题终结在一片喝彩声中并不显得寂静。
一直到二月红所扮演的旦角将要退场时,林若言才叫来了跑堂的小二,让他转告二月红。
“就说张守灵的族人…张…张望云有要事相谈,我在这里等他,过时不候。”
像他们这种人不是一个陌生人说要见就见的,除非直接打上门。
林若言想半天,只有跟张守灵有关系的人,对方才会轻易同意吧。
细说起来,张守灵确实跟她一族,都是穿越一族。
张启灵从林若言嘴中说出张望云这三个字时,就放下了茶杯,眼睛熠熠发光的看着林若言。
是他想的那样吗?
目光专注到林若言还没交代完小二,就察觉到了。
跑堂的小二一听到张守灵的名字,脸色就变了,在她交代完就顾不得看场子,去了后台。
见对方急忙退下,林若言才转头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小哥,我借用了你们的张姓,说了一个假名,张守灵跟九门的关系很好。”
“婚书已收,不是借用我们的姓。”张启灵纠正道。
“而是冠了我的姓。张望云也不是假名,望云归远山。”
林若言脸上听到这话,脸迈到了一边,有红晕上来,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就讪讪说道。
“这么偏僻的诗句,没想到小哥你也知道啊。”www.panguxs.org 盘古小说网
张启灵脸上原本忍不住的笑意收了起来。
自己是不是以往说话太粗俗了,以至于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下墓的土夫子?
他其实除了下里巴人,也可以阳春白雪的。
想到这就忍不住说道。
“不管是唐韦应物的负暄衡门下,望云归远山。
还是明张羽的乍见即言还, 望云归远山,我觉得望云只能归远山的寓意都很好。”
他觉得高情寄远山,远不如望云归远山。
不过转念一想,若言她是以自己的远山为基才选了望云。
张望云,张远山,望云归远山。
她主动认可了她是他的妻,两人在外行走用的名字一听就是一对。
这是未来的他拥有不到的,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
等以后遇到张海言了,一定要让他再在他捣鼓的新族谱上张起灵,妻林若言下面加上张远山,妻张望云这两个名字。
林若言看着他脸上如同那天拿了怀表之时如出一辙的笑容,晃神的同时又莫名其妙。
即使望云归远山这句诗所含的小心思会让他愉悦,但怎么高兴的这么情绪外露。
不过还是好奇的问他,自己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只知唐的望云归远山,没想到明朝也有,作诗也可以用前人的诗句吗?这算不算抄袭?”
“也不算是,若言我之前给你的兰亭序你不是看过吗?”张启灵觉得在她面前,话多一点没什么坏处。
“嗯,以前临摹过。”经他提醒,林若言才想起了小哥在张家古楼第五层中,让她带走了许多珍藏,其中就有那幅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
在将自己的原本储物空间化为麒麟玉坠送给小哥后,张家古楼中的财物珍藏自己并没转到现在的识海空间。
“若言。”她这熟悉的出神样子,一定是又想起了未来的他。
张启灵心中的高兴褪了许多,不过还是认真回答她的疑问,扭转自己在她眼中的土夫子认知。
“小哥,这跟兰亭序有什么关系?”
“里面有一句,虽世殊事异...其致一也。”
“小哥你的意思是情怀?不管什么时代,正好此时跟前人一样的心境环境触发了同样的情怀?”他说的这句话,林若言大致明白了一些。
“嗯,或许是他没读过那首诗,只单纯跟前人写出了同样的诗句,也或许是他读过,触发了同样的情怀,顺手拿来借题发挥。”
张启灵想了想,又举了例子。
“比如前人李贺的天若有情天亦老,后世诗、词、曲、对联里面随处可见。宋朝万俟咏欧阳修都拿来用过,甚至还有后面超越李贺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以古人格式诗句借题发挥借鉴的并不在少数。”
林若言笑吟吟的托腮看着他的信手拈来,喧闹的戏院乐声人声此刻都远去。
她的眼中只有眼前身着黑色长衫,仿若文人雅士男子的认真讲解。
目光落在了他的颈中,挺括的立领中露出一线的白色领缘。
这样的小哥不应该常与黑暗中的墓室相伴。
“小哥,你就像一个百科全书一样。”
张启灵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近乎痴迷的望着自己,眼神盯了好一会自己的衣领。
他两边嘴角的弧度压了好几次没压住。
其实这种华而不实的衣服不下墓时,穿着也挺舒服的。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双全,无一不精,就没有你不懂不会的,我上辈子一定是积攒了很大的功德,今生才能很幸运找到你这么完美的爱人。”
张启灵难得笑的露出了一点牙齿。
她说的不对,是他何其有幸,才遇到了此生还能感觉到人间美好的存在。
“我不能落下你很远,我也要像你一样活到老学到老。”林若言心想,自己还是读书少,学的少。
张启灵的笑容“嗖”的一下消失,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
她总有办法能让他的心情平地升到峰顶,也能一下让他降到谷底。
“我不老。”他不得不再次声明,虽然以两人的出生年龄来算,岁数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但是长相看上去差不了几岁,而且以她现在跟自己在一起的年龄来算,就是风华正茂跟风华正茂,年龄差不大。
“你当然不老,谁说你老。”林若言想起了两人缠绵时,他跟烙煎饼一样的折腾她,他还不时反复问她年轻不年轻。
就知道自己刚才无心的一句话,又犯了他这个小心眼的忌讳,赶忙补救道。
“你年轻力壮,年轻的不得了,年轻的太可怕了。”说完感觉到了什么,她跟张启灵同时看向了一处。
卸了头面的二月红,虽说浓墨重彩掩去了他的真容,但是眼神中表现出来的一言难尽还是能看出来的。
戏子本就耳聪目明,更别说干他们这一行的,林若言的话被他听了个正着。
二月红心想,或许是他没听到这小姑娘前面的话,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他理解错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