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反覆多次使用

第二天一早，江聿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嗓子有点干，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劲，意识到这大概是感冒的前兆，他翻到顾言辞前两天喝的冲剂给自己冲了杯水。

喝完嘴巴里还有点苦，他“噗”地被自己逗笑。

如果这真是感冒，那原因准是他和顾言辞亲的时候传上的没跑了。

他俩刚放羊出门没多久就下了雨，雨势不算大蒙蒙细雨，这在夏天倒是挺罕见的。雨点随风刮在脸上，跟用了蒸脸仪似的，只不过是凉的。

逗人开心这种掉智行为，江聿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做。但看着顾言辞闷闷不乐但又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顾言辞！”他朝那边大喊。

跟白痴一样。

顾言辞侧头看他，“抽风了？”

他哈哈大笑，两手一伸做着抽风的动作，“抽风是这样的么？”

两人相视大笑，又跟吃了鸽子屁一样。

晚上顾言辞穿上衣服要跟江聿一块去，江聿不让，“有人在我边上，我直播的时候会说不出话的。”

“那我在车外边坐着等你。”顾言辞跟他商量着。

江聿一脸宠溺看着顾言辞，“男朋友大病初愈，我可舍不得他在外边冻一夜。”

顾言辞还想说什么，被江聿直接打断。

“乖乖等我回来给你过生日。”江聿捏了捏他的手，“我脾气现在挺大的，你知道吧？”

知道江聿有他自己的坚持，顾言辞点点头，把装满的两千毫升的保温杯递给他，“别上火。”

江聿做了个“ok”手势，“等我好消息。”

四周一片寂静，偶尔有知了叫声，好在这辆车的隔音还不错。

江聿把补光灯别到车顶的挡光板上，将灯光亮度调到最低，营造出一种很神秘的气氛。

一切准备就绪，拧开顾言辞给他准备的温水喝了一口。

嗯。

淡淡的蜂蜜味道。

他眸光瞬间变得柔和，又忍不住喝了一口。

被人仔细捧在心上对待的感觉，真的太戳他心窝子了。

把黑色口罩戴上，棒球帽帽沿压到最低，就像那些讨厌的营销号博主一样，气氛搞得神神秘秘的。

他即将开始人生中第一次当黑子的直播。

被他黑的主人翁：他本人。

今晚直播主题：黑江聿，使劲黑。

以前团队建议过他做场直播，拉进一下跟粉丝之间的距离，都被他拒绝了。

今晚是第一次。

没有团队在他身边，什么数据监测，什么辅助直播都没有。

就他一个人。

“顾言辞他世界第一棒的男朋友，”江聿说，“肯定行。”

进入app，确定开播。

直播间刚开，他从镜头里瞄了一眼自己今晚的装扮。

嗯，

非常酷的江聿。

看着飞快滚动的进入直播间的网友，他的心也开始跟着汹涌澎湃起来。

接下来该干什么？

说句话？

瞥见弹幕里有个人发了一句：博主也是江聿的黑粉吗？

他立马开口说：“江聿是我碰见过最垃圾的男明星，他……”

他才刚开口，屏幕上嗖地一下蹦出一个火箭，就在他打算把这句话说完时，屏幕上连续发出二十个火箭。

额！

看来确实有人讨厌他讨厌的要死。

只不过给讨厌的人刷钱，这人估计脑子不是多少有点问题，是绝对大大的问题跟他刷的火箭一样连着串儿。

“不知道大家都讨厌他什么？”江聿说。

好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口罩帽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忽然这么一来，他还有点不太适应，手总不自觉想把帽沿往上扯。

－up主得眼睛真的很像江聿本尊啊！！！

江聿冷漠地回：“我最讨厌有人说我长得像他，反胃。”

－既然你讨厌江聿，那为什么你之前的每一条视频都要带上江聿有关的话题？

－up主！请回答！

口罩下，江聿嘴角抽了下。

－蹭着江聿的热度来骂江聿，你是真吃屎都想捡热乎的吃啊！

这人是他粉丝吧？

如果真遇到这种人，嘴上说着讨厌，但还是在吃别人的热度，对於铁杆粉来说的话，确实有到了能心梗的程度。

他琢磨了一下，回道：“你喜欢不代表别人也喜欢。”

说完这话，他就把那人踢出了直播间，与此同时，屏幕上又连着刷了十个火箭。

江聿：“……”

碰上这事，他一时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然后就是无止境的安静。

屏幕上疯狂滚动着网友好奇的话题，他默默看着，看着别人眼中的自己多么不堪，被捏造的没有求证过的黑料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以前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波人讨厌他到这种地步。

明明他们不曾见过，更不曾认识过，只是隔着屏幕，一些人的恶意竟这么恐怖。

渐渐地，屏幕上连环轰炸的礼物他麻木看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些弹幕上。

车里的空调如果要开的话必须得让车一直启动着，只是噪音会影响直播间效果，他就这么忍着。

人已经汗流浃背，但又觉得好冷，冷的想要打颤。

－看他长得就不像个好人。

－去个图书馆还要摆姿势拍照，书都拿反了，笑死！

－大家真觉得他演技好吗？我看他就是家里有钱，用钱堆起来的工具人。

……

即使已经下播了半个多小时，那些恶言恶语依旧清晰地在他脑海中翻来翻去的刺激他的思绪。

其实这一行为并不止是为了顾言辞。

孟叔说顾言辞妈妈欠他的那一千万，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然后装模作样搞搞视频，骗顾言辞说这些都是打赏来的。如果顾言辞实在信不过，他照样可以重新注册一个新的账号，自己给自己刷礼物，无非就是会平白无故被平台分走一半，但他不在乎。

在他内心最深处，他还是想要看看，自己在网友心中的风评如何。

没想到，这小半年来躲在没人认出来的牧区，表面上他无欲无求，好想对一切都不在意。可当那些熟悉的字句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发颤。

翻开直播打赏记录，点开总金额：180000，平台再分走一半。

他摘掉帽子口罩，闭上眼睛沈沈靠在座椅上。

这么做真的值么？

忽然车窗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

荒郊野岭的，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烦躁。

怒火未消的黑眸，在对上窗外顾言辞紧锁的眉心时，瞬间没了脾气。

他疲惫地推开车门，在顾言辞开口前钻进他的怀里，“累。”

顾言辞环抱住他，耳边是顾言辞的沙哑轻笑，“我还以为你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我为什么会过来。”

“你为什么会过来？”江聿擡头，又往周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惊道，“你走过来的？”

顾言辞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行为非常不提倡，”江聿严厉说道，“但我现在很累，等我休整好再跟你说道说道。”

“你休整好后还能记住吗？”顾言辞问。

“靠！”江聿朝他侧腰使劲掐了一下，“我又不是患有健忘症的老头，为什么会不记得？”

顾言辞想了想，“上个月你不是牙疼了两次吗？牙口不好的人一般记忆力都不好。”

“别拿你兽医的经验往我身上用。”江聿耳朵贴着顾言辞心口。

听着男朋友平稳有力的心跳，他觉得自己差不多从那些恶言恶语中缓过来了。

“那倒没有，”顾言辞说，“我一般都对羊羔说英文，goateover！类似这样的。”

“毕竟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他终於绷不住了，搂着顾言辞笑个不止。

这就叫治愈吧？

顾言辞一出现，他就从深渊里蹦出来了，还弹起来老高。他不知道，如果顾言辞不来，他这一晚上会不会走不出来。

还是什么都没放下，装出来的东西到最后还是骗不了自己。

他紧紧搂着顾言辞，闷闷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顾言辞的手顺着他后背轻轻抚着，“你是第一个给我祝福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吧？”他立马接道。

有些东西，裂了就裂了，裂在太阳底下还能被温暖着，裂在阴暗的犄角旮旯，就只能是腐烂的下场。

顾言辞笑道，“是啊，就你一个。”

只有你一个也就足够了。

适当的调侃有助於拉进两人的关系，说多了意思就变了。

江聿点到为止，擡头在顾言辞嘴角吻了一下，“给你准备了礼物，不过没带在身上。”

“不用。”顾言辞的手被江聿握住。

江聿说，“在某人男朋友的熏陶下，某人乱花钱的习惯早就改了。礼物是实用型的，反覆多次使用都可以。”

“那，”顾言辞抿了抿唇，凑近江聿嘴角，唇瓣贴着他的，低声道，“谢谢某人的好意。”

“不是走过来的么？”江聿指腹搓着顾言辞手背，“怎么手还这么凉？”

“走的慢吧？”

顾言辞往车里看了一眼，补光灯还开着，就问江聿，“忙完了吗？”

“嗯，刚结束，本来想坐着休息会再回去的。”江聿说。

“回去睡吧，在这也休息不过来。”

说着顾言辞就要伸手拉车门，江聿扯过他的胳膊，“我来开。”

“你累了。”顾言辞拧着眉心。

他忽地笑了，“我还年轻好么。”

启动引擎时，江聿一道打开了车载蓝牙，选了一首歌。

“我一直想对你说，”

“你给我想不到的快乐，”

“像绿洲给了沙漠，”

……

一路上，江聿的歌声环绕着车厢的各个角落。

这首歌循环播放到第三遍一半时，汽车停了，停在他们经常停着的地方。

到家了。

江聿擡手关掉音乐，侧目看向顾言辞，“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男朋友顾言辞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江聿认真道，“顾言辞。”

他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又无实物表演着挤奶油的动作，最后竖起自己食指，示意这是蜡烛，然后放在蛋糕上。

一手拖着空气，右手食指竖得笔直，指尖还频繁抖着。

这时，顾言辞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手指怎么了？”

江聿叹气，“这是燃着的蜡烛，快许愿，然后吹蜡烛，一会烧蛋糕上了。”

看着江聿催促他的精怪小表情，顾言辞笑了。

他手指交叉，抵在下巴，然后闭上了眼睛。

希望江聿重回事业巅峰，健康快乐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