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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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把我当成了发型师。
他说他离开家到东京上学后,头发平日都是自己打理,是觉得有些长了,想剪头发。
我从前是不怎么撒谎的人。
但刚开始和费奥多尔接触,多少逐渐染上了他随口胡诹的本事。
这一刻,我被他附身了。
“我来剪吧。”我说:“免费的。”
我还没订酒店,少年说他就住在附近,我问了他怎么走,说要找个地方停车,就到便利店里买了一套剪发装备,决定正式以美容师的身份出道。
“您是美容师吗?”在结账时,便利店店员问我:“您的头发染得真好看。”
我忍住没和他说这是天生的。
如今想来,那时我大概是因日夜颠倒,产生了费奥多尔常称之为“癔病”的病症症状。
发病时,病人会胡言乱语,从天堂说到地狱,左边是天使,右边是魔鬼。他们自信满满,甚至到了自以为是的程度,说自己能分开海洋,也能推倒大山。
不过按照这个标准,现代很多人都有癔病,并且无时无刻都在发作而不自知。
少年住在一间和屋里,没有门牌和住宅,像是私人住所。廊间的神龛上挂着注连绳,我想到外面院子里也挂了好些类似的玩意儿。
这时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少年则对我说:“是房主的爱好。”
他没有撒谎,却像是隐瞒了什么。
但在这并不温暖的日子里,他似乎一直没进屋子,就在门口等我,鼻子冻得发红。
实在太有礼貌了,我不禁又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真该叫谁好好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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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院子里,外面听来静悄悄,像我先前所说,这座城市格外平静。
绕过后院,隔着落地玻璃窗,则能看到客厅里热闹得不行,里面的声音也多少可闻。
“杰怎么还没回来?”我看到白发的小子摸了摸放在桌上的瓶子,用极大的声音说:“我还等着布丁下酒欸。”
我是喝过酒的,在西伯利亚。不喝酒的话,没有暖炉的人会冻死在冬天里。那边法定饮酒年龄是18岁,我到了,所以喝了,但没和别人说过。
可是在这里,饮酒年龄是二十岁。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我却没料到在看到悟要喝酒的时候,会这样生气。
他一向张狂,家里家外,偏偏这一刻,看到他在我本来看不见的地方肆意妄为,我胃里还没消化的东西顿时化作了怒火。
我忘了身后还有个等待剪头的黑发少年,拉开门,踢掉鞋,走进客厅。
悟朝我看来,我举起手上的剪刀:“晚上好,五条悟,你面前桌上放着什么?”
我几乎没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也没多在意身后骤然亮起堪比车灯的手电筒光,从背后照来,照亮了我的脑袋。
留着黑色短发的女孩长大了嘴,像是看到了电影中的杀人狂出现在眼前。
“桀——姐姐!”悟吐出一个语气词,起身大叫了一声:“杰,你作弊!”
随后我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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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脑袋有些疼,我撑着墙走,到了一间堂屋,看了进去。
我看见悟和一个娃娃头少年大剌剌坐在沙发上,面前站着个魁梧的墨镜男,抱臂俯视他们,看上去不大高兴的样子。
我认得他。他是夜蛾正道,悟去东京上高专前,就确定他是悟的班主任。
爸爸约他来家里喝过茶,要他保证一定要对悟严加管教。
祖母又叫他去屋子里,要夜蛾对悟多些耐心,讲了一堆这孩子是从小被宠大的之类的话。
我看现在他当时挺难办的,现在也没怎么变。
悟见我来了,立刻蹦了起来,跑到我旁边,亲昵地抱住我,伸手一指:“姐姐,你真是有做美容师的天赋。”
我看了过去,定睛后才认出:娃娃头少年,就是昨天我在横丁里遇到的少年。
他的名字,叫做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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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问,悟就绘声绘色地向我描绘了昨晚的情况.
“杰想和我抢唯一的游戏手柄,认出你是我姐姐后,把你带来想陷害我。姐姐你明察秋毫,我为表现你的慧眼如炬制伏了杰,你惩罚了他,给他剪了这个发型。但是姐姐,你下次对我下手的时候能轻点儿吗,我的屁股现在还被你踹得痛欸。”
我听懂了。意思是我要对悟动手,悟将责任推到了杰身上,於是他俩打了起来,打到最后都累了,我渔翁得利,踢了悟,也没放过杰。
至於我头痛的原因,是为了阻止他们三个喝酒,自己猛灌了半瓶,才想起可以把它直接倒掉。
夏油杰看向我,好像想要笑,但又没法笑出来,有种生闷气的感觉。
这姬式发型确实让他看上去同他年龄更相符。我都不敢相信是自己剪的,看上去正式开张第一单,效果就不错。
夜蛾正道教训他俩,则是因昨晚接到了扰民投诉。
现在的我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成熟懂事的五条家长女,一个是半夜发出噪音还喝了酒的十九岁女孩。
“你们饿了吗,我还没吃早餐。”我面不改色,退出堂屋。
呼了口气,还真有酒味。
厨房里,厨台旁靠着一个黑发的女生,我走进去时,她正从锅里夹起泡面,直接塞进嘴里。
我和名为家入硝子的女孩一起吃了早餐,往泡面里加了不少材料:火腿肠丶番茄丶鸡蛋还有豆腐。
冰箱里的东西几乎都被扔了进去。
家入硝子是当代少有的,拥有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对咒术界来说,她就是如同珍宝般的存在。
我因与她结识,也与京都庵家的歌姬走近。
歌姬是我在京都为数不多能一起出门的朋友,我们每次必进行的一项活动,是听她吐槽悟,而我时不时保持微笑并点头。
每次见面后,我都会送些礼物给她,表示小小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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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户市丰收祭祀在今天开始,咒灵们鱼贯而出。
随着祭祀的行进,到来的咒灵等级愈高。要在不伤及游客们的情况下对付咒灵,并不那么容易。
我没参与,只坐在高处欣赏跳着丰收之舞的队伍经过。
这是夏油杰叛逃前,我唯一一次见到他。
下一次,就是我加入异能特务科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