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的视线落在地上两人的影子上,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两人要跨进来的样子,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等等!”
他从门后端起一个火盆放在两人的面前,“跨跨火盆,去下晦气。”
说着他歉意地弯了弯腰,“客官对不住,城内最近实在不太平,掌柜特意交代的,晚上进店的客人一定要跨火盆。”
“去去晦气,也去去邪祟。”
阮玉薇连忙率先跨过火盆,嘴里还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救苦救难观世音……”
陆让看了下客栈的陈设,也跟着阮玉薇跨过了火盆。
店小二等他们进来后,提着墙角的水桶,用里面的柳条在门口撒了一遍水。
陆让看着店小二的样子,“小二,松平出事多久了。”
店小二将水桶和火盆归回原位后,站直身子才看向这个一身贵气的公子,“松平原来不是这样的。”
“就现在这个点儿,小孩儿都敢在外面玩儿。”
“可自从半个月前,开始半夜无缘无接连有姑娘失踪后,晚上就成了这样。”
陆让微微皱起眉来,“她们都死了?”
店小二的声音都压低了,“可不是吗,失踪的姑娘,隔天尸体就出现在了城中,身上穿着红嫁衣,还被摆成了跳舞的姿势。”
阮玉薇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她抱着双臂,环顾了下四周,牙齿打颤道,“小二,明日有从松平到吴州的船吗?”
店小二挠了挠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要去漕运问问。”
“你们明日还是早点儿走得好,这城中的姑娘早就走了个干净了,不知是不是城中没有年轻姑娘了,这两日都没有姑娘的尸体出现了。”
陆让,“两间上房。”
阮玉薇立刻抢白,“一间!”
店小二看看两人。
阮玉薇立刻从袖袋里掏出碎银子,“一间就行。”
陆狗官和鬼怪,她还是选择陆狗官。
陆让看着阮玉薇在柜台付钱的背影,左手的食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再慢慢展开。
阮玉薇回过身就看到陆让面无表情看着她的样子,她的心尖一颤,才慢吞吞地解释道,“大人说过护我性命无忧,我怕……”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陆让直接转身朝二楼走上去。
阮玉薇见他没有说多的话,立刻追了上去,生怕和陆让离远了些,就被鬼怪抓住。
房间在二楼,就在楼梯口边上。
阮玉薇亦步亦趋地跟在陆让的身后,他查看二楼走道尽头的窗户,她也跟着,他站在楼梯口抬头看了看大堂的天窗,她也在身边杵着。
直到进了房间里,她整个人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下来。
阮玉薇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榻,“我、我不用睡,我在边上坐着就行。”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是死也不敢和陆让独处一室。
陆让将佩剑放在桌子上,“说了护你性命无忧,你睡。”
阮玉薇今天从顺成府到松平府,感觉就像经历了千山万水了一般艰难。
昨日和小福说了,今日就会回京,可是照现在的情景来看,估计短时间内,他们是不能回京了。
昨天她饿了大半天,今天又饿了大半天,担惊受怕一路,她也早就不知何为饥饿。
也不知明天有没有去往吴州的船,这个可怕的地方她是多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阮玉薇坐在床榻边,下一瞬她隐约闻到一抹异香后,便失去知觉沉沉睡去。
陆让坐在桌边,眉头一皱,下一刻也同阮玉薇一样,昏倒在桌边。
一个黑色的身影,脚步无声地走了进来,他看了下桌边的陆让,转身看向靠着床架已经陷入昏迷的阮玉薇。
他刚伸出手,身后“唰”地一声,一扭头,一道银光闪过,原本昏迷的人剑势凌厉地朝他刺了过来。
黑衣人的眼瞳微缩,转身躲过一剑。
没有黑衣人的,长剑直逼阮玉薇,陆让沉着脸色,剑锋一挑,起势带起的剑风吹动着她额间的碎发。
陆让抬起掌风一推,将阮玉薇推进了床榻内。
黑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他的样子,他看着陆让,唇角勾起一笑,挥手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
白色的粉末飘在空中,模糊了视线,粉尘还没有散去,那把银光闪闪的利剑破空而来。
黑衣人脸色一变,疾步后退,陆让的速度更快,单手持剑袭来。
一把长剑势道强劲,火树银花一般招式凌厉。
黑衣人招架不住,再次洒出一把粉末,陆让却对这粉末没有任何反应一般,手下的剑势更甚!
这下黑衣人明白了,这些药粉对他根本就没有用!
陆让看着他招数用尽,冷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说罢,他的剑也到了黑衣人的跟前,黑衣人避之不及,被利剑刺破胳膊。
黑衣人知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抬手直接朝床榻射出两枚飞镖!
陆让转身击落两枚飞镖,再转身,黑衣人已经趁机跳窗逃走了。
他看着还有微微晃动的窗扇,抬手举起长剑看了下剑身上的血迹。
他们才进城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竟然这么快就寻来了。
难不成是阮玉薇惊吓的那一声尖叫引来了黑衣人?
不对。
松平府这么大,黑衣人就会这么恰好的就在城门边逗留?
陆让走在床榻边,弯腰伸出手指搭在阮玉薇的脉搏上,还好,只是一些迷药。
他走到门口朝下看了一眼,楼上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出来看看。
看来,这个鬼怪的传言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了。
阮玉薇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舒爽,难得能睡得这么深沉了。
与昨天晚上进城的光景不同,从窗子外传来的声音,热闹非凡,和煦的阳光洒满大地,和昨晚阴森恐怖的氛围截然不同!
房间没有陆让的身影,阮玉薇整理了下发髻后,刚踏出房门,差点儿与路过的小二撞上。
店小二看到她的那一瞬,吓得手里的盘子碗碟摔了一地。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