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纷纷交头接耳。

其中有个男同志对另一个男同志道：“段大为……不是你们生产线的吗？”

“我们生产线是有一个叫段大为的，但是不知道和老婆婆说得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们生产线的那个段大为，平时看着挺老实温和的，不像是会不管家里人的白眼狼。”

陶老太假惺惺地抹着眼泪，却把周围人说得话都听了进去。

“他就是看着老实本分，实际上心狠得不得了。他的前一个媳妇，因为总偷人家的东西，被发现后，他和他前媳妇离了婚。我琢磨着彩霞还小，总该有个妈妈好好照顾她，就想给他说个媳妇。但是大为嫌弃我给他说得媳妇不好看，在家里大闹，骂我故意给他说不好的媳妇。就因为这事，他和他妈搬出去单过了，不管他爷爷了。”陶老太呜呜咽咽。

“这还真是我们生产线的那个段大为。他和他媳妇确实离婚了，听说是因为他媳妇手脚不干净。”那个男同志道。

“我还以为大为总没说新对象，是对他的前媳妇有点旧情呢，原来是想找个更好的啊。”有个女同志讥讽道。

“想找个条件更好的，倒也没错。但因为这事，和家里争吵，还从家里搬了出去，不管家里的老人了，就太不孝不太应该了。”另一个男同志又道。

“真没看出来，段大为原来是这样的人。”

陶老太见大家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哭得越发的可怜了。

段大为在这个时候过来了，看到一副可怜样的陶老太，太阳穴突突的跳。

不知谁说了一句：“段大为来了——”

陶老太从指缝间瞥见段大为来了，利落的小跑过去，跪在了段大为面前：“大为，你回去看看你爷爷吧！你爷爷好想你。你爸走得早，是你爷爷把你养大的，你就算对我们给你介绍的对象再不满，你也不能不管你爷爷，自己去外面单过啊！你真想让你爷爷一个人老死在家里吗？”

“我们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除了比你前一个媳妇丑一些，其他都挺好的啊！你娶媳妇是过日子的，再娶一个像你前媳妇那样的，你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彩霞怎么办？”

看到陶老太居然给段大为跪了下来求他，周围的人都一片哗然。

听完陶老太苦口婆心的这番话，周围的人看段大为的眼神更加的怪异、唾弃了。

段大为气得胸膛起伏。

他们刚离开大杂院的那天，段母就和他说过，陶老太和段老头肯定不会轻易的就让他们在外面过好日子的。

这不，才多久，陶老太就直接闹到他厂里来了。

“大为，回家去吧！回去好好孝顺你爷爷，我们好好过日子。”陶老太跪在段大为脚边，边假哭边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今天她特地来闹这一出，当然不是真的想让段大为他们回去，而是想让段大为把他的工资拿回去。本来，她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来一厂闹的，毕竟她也是要面子的人。

她打听到段大为和段母在外租了两间房后，就想去相关部门把他们给举报了，举报他们私自租房、投机倒把。

哪知道，因为最近大量知青回城，住房压力增大，相关部门根本就不管这事了，反而觉得出租房屋好，至少能帮他们解决住房压力大的问题。

陶老太就这样被相关部门的人给赶了出来。

这一招行不通，陶老太这才来一厂闹的。

扫见周围的人都在指责段大为，陶老太觉得她步棋走对了。

段大为瞧着陶老太这假惺惺的样子，就恶心得紧。

他连连后退几步，拉开和陶老太的距离，大声道：“你少在这装样子了！自从奶奶死后，爷爷不到三个月就娶了你，你和爷爷结婚后，家里就没太平过。你口口声声的说教育彩霞，却把她打得全身都是伤，爷爷也由着你。彩霞的衣服裤子都短了，我妈心疼她，想给她做身合身的衣服，你和爷爷都不同意，还说哪家的孩子不是这样过来的。彩霞冻得都长冻疮了，你们也不管。”

“你说是为我好，给我介绍对象，却把自己家的亲戚介绍给了我。我不同意，觉得那姑娘又懒又馋，你就故意说我看那姑娘是你介绍的，我才不同意的，和爷爷一块逼着我娶那姑娘！”

“你自己嫁给了我爷爷不够，还要逼着我娶你家亲戚，现在又跑来厂里满口胡诌，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段大为的话，清晰的让围观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平时段大为在厂里很少说自己的事。赵圆的事，要不是有同住在大杂院里的人在厂里说，段大为自己都不会对外说。

厂里那么多人，并不是个个都住在大杂院里的，因此大家对段大为的家庭情况并不是很清楚。

眼下听到段大为这么说，大家都哗然了。

“原来她不是大为的亲奶奶啊。”有人恍然道。

“段奶奶死了不到三个月，段大为的爷爷就娶了她，这两人的关系……”有人故意意味深长的没把话说完。

“她刚才再三强调段大为不喜欢她介绍的姑娘，却没说她给段大为介绍的姑娘是她自家的亲戚。自己嫁给了段大为的爷爷不说，还想让段大为娶她家的亲戚，难怪段大为会不乐意了，多膈应人呐。”

“她还虐待段大为的闺女呢。我倒是听说过后妈后爸，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后奶奶。”

见风向变了，陶老太有些急了，她跪着上前几步想拉段大为的裤脚，段大为赶紧后退躲开了。

“大为，我和你爷爷是真心喜欢对方才在一起的。我知道我们年纪这么大了，谈喜欢会被你们年轻人笑话，但是你爷爷死了媳妇，我死了男人，我们俩凑在一起过日子，有什么不对的了？至于彩霞，我哪里打得她全身都是伤啊，我都没打过她几次。我早就想给彩霞做新衣服了，但是你不把钱给家里，我哪里的钱给她做新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