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氧吧
颜行予和祁淮推开包厢门的瞬间，贝晓晨猛地跳起来，惊恐万分地瞪着门口。
贝晓晨是一米八几丶胸肌发达的大高个，做出这种动作，十分可笑。看清进来的人是谁，他立刻投来求救的目光：“祁哥！祁哥！你快过来一起听！卧槽！我不要一个人听！”
颜行予把风衣挂在衣架上：“为什么不叫我听！”
“叫叫叫！都叫！”贝晓晨鬼哭狼嚎，“他们说我家酒店闹鬼！就郊区那家！”
陈栩叼着吸管，点头：“嗯，很多同学都不敢去了，但去的人也不少，是吧颜颜，人多力量大，再多的鬼也不怕。”
於鸣解释：“森林氧吧那家，去年翻新重建的，他们学生过几天要一起去玩。”
陈栩自豪道：“原本只是给职工的福利，校庆不是办得很成功嘛，也顺便奖励我们。两天一夜游，能带家属，我带颜颜去。”
祁淮问：“这么冷去那边玩？”
“有温泉的，吸吸氧气泡泡温泉。”陈栩故意说，“学长可以去试试，那边温泉一直都很有名。”
森林氧吧是最近才宣传的概念，为了照顾到淡季的生意。颜行予和陈栩去年就自费玩过，今年也是冲着温泉去的。
颜行予喝了一大口羊肉汤，他有点冻坏了，这一口汤喝得心满意足：“对！”
祁淮收回视线：“我去？会不会不方便？”
陈栩连忙说：“不会不会，反正是学校联系的团，其实就是雇来回接送的大巴，到地方都自己玩的。”
祁淮淡淡道：“那就打扰了。”
贝晓晨立刻说：“我靠，我也要去。”
於鸣嫌他话多：“你不是怕鬼吗？”
“我怕是怕啊，但是我跟我妈说这次是跟祁淮一起出门，她肯定再也不逼我上班，还巴不得现在就把我打包丢给老祁。”
“……”於鸣看了祁淮一眼，旋即说，“那我也去吧。”
颜行予见陈栩一会的功夫就勾搭了三位同伴，这是什么社交牛逼症？
他还挺佩服的。
他嘴角一扬就开始笑，眉眼都翘出好看的弧度，笑着笑着对上祁淮的视线。
祁淮问：“那么开心？”
“能出去玩嘛。”颜行予现在特别感激他，语气忍不住放软，“我都快憋坏了，想去玩。”
祁淮还没来得急说话，贝晓晨又开始嚷嚷了：“卧槽我也是！都住我家酒店，我给你们升房！”
周六那天，天气格外好，一连几日的乌云散开，教职工和学生早早在校门口等大巴，三五成群地聊着八卦，恰巧前几天才上过热搜的的人就在附近，於是就成了他们的话题对象。
“他和祁淮真的是朋友？”
“真的吧，祁少不是都承认了。”
“是祁少的朋友又怎样，就能抹去他之前干的那些事了？你们说祁少是不是眼瞎？跟什么人交朋友不好，找这种人？”
“祁淮都不是继承人了，你们怎么还拿他当回事。”
“我不管，我精神洁癖，反正我不和颜行予坐一辆车。”
“不是吧，我觉得颜行予挺好的，他期末考试快满分了吧……”
“你们学生就是单纯，被表面骗了。那么多人都在说，还能是假的？是假的，他自己怎么不出来澄清？”
“……也是。”
不远处，颜行予安静地坐在行李箱上，被太阳晒得眯起眼，仿佛那些人议论的不是他。
陈栩蹲在他对面：“颜颜……要不我们先回去，等车到了再过来？”
颜行予：“怕什么，他们又没说错。”
他突然站起来，冲不远处的祁淮招了招手。
祁淮一来，全场噤了声，对比起来，刚才根本听不见的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声音，此刻格外刺耳。
颜行予这时候没法无所谓了，硬邦邦地说：“我去买水，你们喝什么？”
祁淮：“一起去吧。”
颜行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便利店要过十字路口，他们到的时候，绿灯刚转红灯，不一会等候的人多了起来，颜行予掏出口罩戴上。
祁淮捕捉到他的这个动作，忍不住问：“怎么没想到去澄清？”
颜行予反问：“你怎么不去澄清？”
说完他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凶了？又很小声地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爱澄清不澄清，关我屁事。”
就像祁淮发现颜行予并不是网上说的那样，颜行予也发现祁淮不是因为什么难以起口的原因被剥夺继承人身份。
而且祁淮这个人，确实挺牛逼的。
颜爸都说牛逼的那种牛逼，就问你牛不牛逼！
祁淮见他凶完了又变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绿灯了，走吧。”
这家便利店东西挺齐全，什么饮料都有。
颜行予拎着购物篮，站在货架前，一边找一边倒退着走路，小腿不小心撞到什么，感觉软绵绵的，他转头一看，是个双马尾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粉红色蓬蓬裙，裹着蓬松的羽绒服，像个粉嘟嘟的肉丸子。
颜行予松了口气，幸亏没给撞到。
他蹲下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小女孩的眼眶却慢慢红了，仰头看着天花板。
颜行予擡头，一只维尼熊氢气球飘在天花板上。
小女孩嘴角一撇，就要哭。
颜行予赶紧拍了拍她的脑袋，哄她：“别哭别哭，哥哥个子高，给你拿下来啊。”
小女孩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盯了有两三秒，突然朝他怀里一扑。
颜行予有点手足无措，反应过来，抱起她：“你要自己够是不是？来。”
“似的！”小女孩猛地一点头，努力伸长胳膊，然而胖乎乎的小手几乎只是在颜行予额前拨拉两下，什么都够不到。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颜行予，又要哭了。
颜行予都快傻眼了，他是先够气球哄小女孩？还是先哄再够气球？可小女孩抱着他的脖子，他腾不出手！
祁淮走过来，轻轻松松拽着气球绳子，递到女孩面前，“给。”
小女孩一楞，怯生生地伸出手。
祁淮耐心地在她手腕上打了个结，这样就不用担心气球飞跑了。
颜行予最怕小孩哭了，重重松了口气，擡起小女孩的手，冲祁淮一笑：“还不快谢谢哥哥！”
祁淮差点没把他拽到怀里。
虽然明知道颜行予是模仿小女孩的口吻，但这一声乖巧的“哥哥”还是弄得他又痒又难受。
小女孩怯怯地：“谢丶谢谢哥哥！”
颜行予又看着小女孩，边说边往外走，“走，哥哥带你出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妈妈在哪？”
小女孩趴在颜行予肩膀上冲祁淮摆了摆手，咧嘴笑着，蹭了蹭颜行予的脖子，“妈妈在门口！”
祁淮看着他，颜行予平时挺生人勿进的，还有种随时都能动手的气场，没想到还挺招小孩喜欢。
等颜行予抱着女孩转弯，看不见了之后，於鸣说：“还挺可爱的。”
祁淮不紧不慢：“他是挺可爱。”
於鸣狡猾道：“我说的是小女孩。”
祁淮一顿，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於鸣心说恋爱使人智商下降，古人诚不欺我。
等到校门口，大巴正好开来，学生都坐最后一辆车，颜行予等人跟在后面。
贝晓晨准备去拍颜行予的肩，想跟他坐一块，被於鸣按着肩膀，强行来了个原地转身。
贝晓晨不是他的对手，挣扎不开：“哎哎哎你干嘛？我找小学弟呢。”
於鸣面无表情：“你今天跟我坐。”
贝晓晨嫌弃死了：“凭什么。”
於鸣：“我晕车，你负责照顾我。”
贝晓晨：“滚。”
颜行予转头去看身边落单的祁淮，想也不想：“一起坐？”
祁淮笑了笑：“好。”
这一辆大巴上没有教职工，学生们多多少少对颜行予有所改观，不少还是颜行予的颜粉。陈栩已经在和同学讨论到地方要怎么玩了，气氛很融洽。
颜行予听见陈栩他们又在说酒店的闹鬼传说，还没坐稳就站起来：“今天晚上还要玩抓鬼吗？”
陈栩抗拒：“你别！你又来了！”
还有人说：“就是！颜爸太吓人了！”
祁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坐好，别闹。”
颜行予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让他见识颜爸的厉害，又立刻想到别的事，再暴戾的念头也没了，坐下，扣安全带，一气呵成。
他眼底的嚣张淡去，为了表达歉意，甚至笑出了一对虎牙。
祁淮摸了摸他的头。
颜行予：“……”
贝晓晨从来很能来事：“卧槽怎么你们还敢玩抓鬼？胆儿都那么大的？去哪抓？加我一个！”
於鸣嫌他烦：“你不是怕鬼吗？”
贝晓晨：“我怕鬼！但我不怕抓鬼！抓到鬼看老子揍不死他！”
陈栩哈哈笑着：“那要看你能不能打得过颜颜了！”
贝晓晨：“怎么回事？”
陈栩兴致勃勃：“上次颜颜赢了，他负责扮鬼。”
听他提起去年的事，有个女生心有馀悸：“颜爸扮的鬼，太吓人了！”
颜行予：“我吓哭的就是你吧。”
女孩立生解释：“不是我。”
“……”陈栩阴恻恻的，“是我！你吓哭的人是我！”
贝晓晨：“小学弟你那么会玩的！？”
陈栩愤愤不平：“他吓人倒没什么，最过分的是他扮鬼的时候，竟然在我床上睡着了！我一看，这鬼那么大胆，还敢开着灯玩，当时就抄家夥要给他颜色看看！结果一看那么帅的鬼，鬼都那么帅了，我为什么还要怕！再一仔细看，我兄弟！就那种幻灭感，你们懂吧！”
“反正从那以后我就不可能怕鬼了！”
贝晓晨是要笑死了：“你们还玩吗！”
女孩立刻说：“不玩了不玩了！颜爸太吓人了。”
“不让他扮鬼不就行了！”
颜行予立刻紧张地说：“我肯定扮鬼！你们不让我扮鬼，这游戏肯定撑不过三分钟。”
陈栩捂脸：“你太暴力了，之前去鬼屋，你直接把女鬼的头发拽了下来，人家好好扮着鬼呢，硬是被你吓哭了。”
“对！颜爸比鬼还神出鬼没！”
贝晓晨：“唉卧槽！我要是鬼，我肯定就盯着小学弟吓！”
周围人纷纷起哄，讨论如果还玩游戏，去年颜行予怎么吓唬他们的，这次他们要找回来。
“他们都笑话我。”颜行予郁闷地带起帽子，闷声闷气，“学长，你也看我笑话。”
他不满的嗓音仿佛撒娇，结结实实敲在祁淮心头。
祁淮：“没有。”
颜行予轻哼一声，一个字也不信。
祁淮问於鸣要了矿泉水，拧开递给颜行予，他说：“你怕鬼？”
颜行予几乎条件反射瞪大眼睛，“你做什么梦！”
但祁淮近乎安慰性的语气和温柔的眼神，有效地抚平了他的情绪。
颜行予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又改口：“我才不怕。”
“我怕。”祁淮在他耳边说，“你扮鬼的时候，能不能别吓我。”
颜行予故意唱反调：“行，我就盯着你了。”
祁淮沈默地看了他一会，“但我扮的鬼，不会吓你。”
“……”颜行予犹豫了一下，眼神四处乱瞟，最后心虚了，“那行，你记得我们说好了。如果我扮鬼，我保证不吓你。”
“我也不吓你。”
大巴里十分热闹，有人开始带头唱起了歌。
颜行予容易犯困，他随便找了个剧，看得脑袋一点一点的，某个犯困的瞬间，手机摔在大腿上。
颜行予重新举起手机，但他真的很困，上下眼皮止不住打架，胳膊超级累……因为要举着手机……
过了会，颜行予找到舒服的睡姿。
陈栩拆了袋饼干，想问颜行予吃不吃，他站起来看着前座，颜行予靠在祁淮肩上，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窗外阳光照进来，他还戴着耳机。
祁淮一只手举着手机，手机里播着很催眠的肥皂剧，他调整角度，正好挡住阳光。
下了车，安排的酒店不止一家，大家拉着行李找酒店。
在车上的时候，就看见新建了小型游乐场，同学们讨论着要去玩，还有打气球和飞镖，女生纷纷簇拥着射箭运动员出身的陈栩，让他帮忙赢毛绒玩具。
祁淮看颜行予没有去的意思，走到他身边，“你不去？”
“小陈小朋友……让他一箭我都能赢。”颜行予嗤笑一声，“不过我没说过，你要替我保密。”
祁淮明白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并且拜托任何已经知道的人，为他保密。
不想让人为他欢呼吗。
见他不说话，颜行予催促：“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祁淮故意说，“像保密你怕鬼那样保密吗？”
颜行予：“祁淮！”
祁淮无辜地看着他：“怎么？怕鬼的事不用保密？”
颜行予：“……”
他不知道祁淮怎么看出来的，但他还真是无话可说。
两个秘密都被这人知道了，颜行予只觉得被捉住了致命要害，他上前一步，狠狠拽住祁淮的领口，让自己尽量显得强势点，擡起头：“保密！啊！”
贝晓晨已经和这群学生打成一片，他和於鸣走到门口，看见颜行予没跟上来，於是招了招手：“走！玩去！”
教职工肯定也会去，颜行予只想眼不见心不烦，摇头：“我困了，回去睡觉。”
祁淮看着他还拽着自己衣领的一截手腕，细细的，“嗯，我也睡觉。”
於鸣：“……”
贝晓晨讷讷地挠着后脑勺，总觉有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去问：“唉，老於，他俩……”
“走走走，快走。”於鸣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我们玩去，让他们睡觉。”
颜行予：“？？？”
颜行予几乎睡了一路，一点也不困，洗完澡换好泳裤，待会去泡温泉，没零食饮料不行。他往袋子里装零食，搁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响了。
是颜夫人。
马上就要泡温泉的好心情一瞬间飞没了。
他让手机响了几声，犹豫着是趁最后一点好心情还在先去泡温泉，还是先接了这通电话之后温泉什么的再说吧，最后他还是按下了接听。
“司机在学校门口等你了，晚上来家里吃个饭吧，现在出发时间正好。”
颜夫人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颜行予疲倦地坐在沙发上，许是上次见面的影响没散去，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颜夫人耐心地重覆一遍：“让你晚上来家里吃饭，蒸了你喜欢吃的螃蟹。”
“我不喜欢吃螃蟹。”
颜夫人笑了声：“你不是还和颜砾抢螃蟹吗。”
颜行予也很想笑。
那是因为他还小，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妈妈了，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多了个同龄男孩，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应该直接告诉他事实，而不是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让他自己想明白，原来还会有“抱错”这种事。
他的前半生，活成了一个笑话。
颜行予狠狠吸了口气：“我不在学校，和朋友出去玩了。”
“朋友？”颜夫人敏锐地发现了什么，“是祁淮吗。”
颜行予差点一声“操”脱口而出。
颜夫人继续说：“那你们好好玩吧，对了，有空你带他来家里坐坐。要不，就下个周末？你看怎么样，他喜欢吃什么？”
“我不认识他！”颜行予尽量心平气和，“我不是跟他出来玩，也不是朋友。”
颜夫人也十分有耐心：“我上网的，你瞒着我也没用。小予，我不怪你瞒着我，毕竟这事也挺重要，我会替你保密。”
“艹。”
“小予！注意你的语言。”颜夫人立刻警告。
颜行予这会是镇定下来了：“我跟祁淮不是朋友，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那是因为对他家人影响不好，他没办法只能找这种借口。网上的事能有多少真的，您比我更清楚吧。”
颜夫人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果然是翅膀——”
“您想认识祁淮，想给颜砾牵线搭桥，恐怕要想别的办法了 。”
颜行予掐断电话，往床上一躺。
他翻下床，决定管他呢，他要去泡温泉。
颜行予抱着零食去温泉时，已经有一个人在里面泡着了。
祁淮专心盯着手里的平板电脑。
颜行予：“……”
不是朋友不是朋友不是朋友……
他真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尴尬，要不还是走吧。
好像转头就走才是最尴尬的。
操！爸爸才不尴尬！
颜行予在祁淮对面坐下，看见对面扬了扬手里的空玻璃杯：“有水吗。”
颜行予有矿泉水，他发现祁淮问完后，始终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他无奈地挪过去：“我要是不来，你是准备渴死自己吗。”
上一秒还专心致志的祁淮，这时候把平板放在岸边，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眼角馀光在他雪白肤色的胸口扫了一眼，感觉到再来一打矿泉水都没用了。
“你不是来了。”
他看颜行予又要走，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温泉并不大，坐对面和坐旁边不会有多大区别。
但他有点牙痒。
祁淮伸腿，勾了他的小腿一下。
“卧槽！祁淮！”颜行予慌张地趴在岸边，双手死死扣住凸起的石头，“你干什么！？”
祁淮也没想到：“你反应怎么那么大。”
颜行予：“刚才我以为我要淹死了！”
祁淮想了想，“怕水？”
颜行予拉下脸。
祁淮看他这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怕鬼又怕水，你还挺厉害的。”
颜行予：“爸爸就算怕了，你也不是对手，来，出来打一架，有本事的人都拳头说话。”
祁淮笑了声。
埋在水里还好一点。
出了水，又穿那么少，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心里的猛兽。
颜行予眯着眼睛威胁道：“你嘲笑我？”
“没有，怎么敢。”祁淮上身前倾，凑近一点，“教你游泳？怎么样？”
这个动作，让他膝盖擦在颜行予胳膊上。
只要稍微用点力，他能让颜行予趴在他身上。
尤其是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耀眼又好看。
甚至没有第三人打扰。
以颜行予怕水的程度，他可以轻松满足心底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然而想到对方刚进来时刻意保持的距离，又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颜行予很开心：“你会游泳？”
“教个人不是问题。”
“靠，那我要学！不怕鬼还会游泳，你也太厉害了！”
祁淮被他语无伦次的夸奖逗得一扬眉。
颜行予慢吞吞地转身坐好，他穿的是很短小的泳裤，光裸的大腿在空气中暴露几瞬，除此之外，还有大腿上的黑色纹身。
这会，祁淮有点移不开目光了，他舔了舔又开始发痒的尖牙，克制住想在这位学不乖的小学弟腿上咬一口的冲动。
他用大腿碰了碰颜行予的膝盖，“纹的什么。”
颜行予没有刻意藏着，一脚踩在平台上，得意地问：“帅吧。”
“你最帅了。”祁淮看清楚了，是枚弓，刻画的细节很好，有点像那天他在俱乐部看见的反曲弓。
但颜料已经有淡淡的褪色痕迹，显然纹了几年。
颜行予也才刚成年，纹身时应该不懂事，哪个纹身师敢给未成年纹身！？
祁淮不是第一次觉得颜行予欠管教，现在是格外欠管教。
颜行予趴在腿上仔细看，“疤快没了。”
“疤？”
“嗯，遮伤疤的，小时候伤的。”
“小时候伤的。”祁淮咽了口唾沫，“现在也应该看不见了吧，为什么还要纹？不会疼吗？”
颜行予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纹就是要它留下来，为什么要看不见。”
他玩着水里的塑料鸭子，不说话了。
“……”祁淮，“能告诉我吗。”
颜行予恶狠狠瞪他一眼，警告：“那你不许笑！”
祁淮：“我保证。”
颜行予无所谓地说：“这个是颜砾推的，摔玻璃门上了。就是跟我抱错的那个人，我当时有点傻逼，不知道他是谁。唉，学长你可能想象不出这种感觉，就是有那么一天你妈突然去爱别的小孩了，如果你还是个小屁孩，特别能惹事的那种，也会特麻烦。就是那么一下，所有人都去关心颜砾，我在玻璃渣子里坐了几个小时，最后还是保姆清理现场才发现的我，我自己去的医院。”
“那是第一次，我终於明白，我没妈了。”
“我特么必须要记得，不能忘。我特怕我现在还会犯贱，哭着回去找妈。”
“你没偷笑吧！”
祁淮摸了摸他的头，“没有。”
泡过温泉的掌心滚烫，颜行予被他摸得舒服地仰起脖子，主动蹭了蹭他的掌心。
“我觉得她可能是舍不得把我当亲儿子的那几年，怕付出都打水漂了，才不告诉我。又想在我身上把那几年的付出都收回来，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还清。”
颜行予觉得如果他把祁淮带到颜家，颜夫人估计就会开心地告诉他，两清了。
但他不可能把一个无辜人推出去，无论他是不是朋友，这事门都没有。
颜爸爸为数不多的做人原则之一，绝不出卖队友。
颜行予歪着脑袋：“你不说话真的不是在心里嘲笑我？”
“没有。”祁淮揉了揉眉心，“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哄你。”
害，时间选错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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