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说一下你的问题，”孙玉龙按压了一下额头，这才说道：“其实之前也有很多人修习了这类‘太上’道经，并且都出现了问题。”

“可惜仙王朝的清洗太过霸道，基本上十万年前的史料都被销毁的差不多了，我们这些大宗门也没有多少那方面的史料，不过这十万年来，依然有不少人修习了相关的‘太上’道经，有不少还是我们这些大宗门的弟子，所以我们对这方面也有一些研究。”

“不过别抱太大希望，根据我们的研究，我们认为这些‘太上’道经作用的是神魂方面。本来那些道经的作用是指引人们接近大道，理解大道的。

但被圣君做了手脚后，那些道经竟然能直接作用到神魂。据我们药王谷之前研究这方面的某位太上长老说，那些道经就像是在神魂上开了一个洞，让人能直接接触到大道。”

“之前我说了，知识并不是越多越好的，普通人是没办法掌握超越自己极限的知识的。这个道理放在‘道’上面也一样，人是无法掌握超越自己境界的‘道’的，而据那位太上长老说，那个洞开了之后，自己根本无法堵上，关于大道的感悟就像河水一样不断倒灌进来，所以那些修士会越来越强，同时会慢慢丧失自我，最终‘入魔’。”

“莫非那位太上长老为了研究，也看了相关的‘太上’道经？”周成问道，若非如此，对方怎么可能对这类‘太上’道经了解的这么清楚。

“研究、研究，不研怎么究？他当然看了，他不止看了，而且还修炼了。他本意是为了挽救自己的得意弟子的，可是最后不仅没研究出什么成果，连他自己都搭进去了。”

“当然，也不是毫无成果，既然知道了有问题的‘太上’道经的作用效果和作用范围，就可以寻找解决办法，但这些办法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其实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能明白，圣君的手段根本不是我们这些真人可以解的。”

孙玉龙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经过数万年的摸索，后人总结了所有的方式方法，得出了一个比较有可能成功的方案，那就是成为真君，然后处理掉神魂有问题的那部分，理论上有可能摆脱圣君的手段。”

“处理？怎么处理？切掉吗？”周成难以置信，神魂就是自己啊！处理掉神魂有问题的那部分？是什么意思？向自己挥刀吗？神魂可以被切割吗？这是什么鬼怪操作？就算成功了，剩下的还算是自己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后来宗门的那些太上长老们讨论来讨论去，认为只有这个方案最有可能摆脱圣君的手段，让人重获新生。”

周成很失望，这根本不能算是什么靠谱的解决办法，但他知道，这已经是他能接触到的最为靠谱的方案了，其他方案已经有人为自己试过了，不行。

周成微微皱眉，看来想要解决‘太上’道经造成的漏洞，只能靠自己。

周成想了想，问道：“为什么要先成为真君？现在处理掉神魂有问题的那部分，不行吗？”

“你知道我们这些真人为什么叫做真人吗？”孙玉龙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周成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答道：“是因为你们能完整地认识自身的神魂？”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神魂是很、很、很…，我无法为你举例形容，任何形容都是在误导你，你只需知道，你若是在成为真人之前，让自身的神魂受伤了，你就无法成为真人境修士，同理，神魂受伤了你也无法成为真君。”

“那我神魂因‘太上’道经形成的漏洞怎么算？我的神魂这是受伤了？我再也无法成为真人呢？”周成有些懵，那自己怎么成为真人？怎么去虚空星海寻找解决办法？

“那个不算，那是圣君的手段，你的神魂没有受伤，那个漏洞也是你的一种错觉，事实上你的神魂上根本没洞，只是修习‘太上’道经的人都会某明奇妙地得到大道的感悟，而且无法拒绝这个过程，所以你才会有神魂有个‘洞’的错觉。”

“那我能成为真君？”

“咳咳，嗯，那个，应该可以，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修习‘太上’道经的人成为真君，成为真人的都很少。”孙玉龙吞吞吐吐道。

什么？周成难以置信，搞了半天，这个所谓靠谱的方案竟然处处都是漏洞，那，周成看向孙玉龙，不解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相信我能成为真君？相信我能解决圣君留下的手段？”

周成对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他不解，为何明知自己中了圣君的手段，孙玉龙还会如此看重自己，不单收自己为徒，甚至还要送自己去华清宗，让自己继续学习提高。

孙玉龙仰天吐了口气，转而盯着周成道：“那么，你要放弃吗？放弃长生，放弃大道，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周成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坚定而又明亮，他的选择一向来都是明确的，他要长生，他要走在大道上，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追求大道的路上。

孙玉龙看着周成的眼睛，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继续说道：“你问我相信你吗？我现在就可以回答，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会失败，毕竟失败才是常态。但你很幸运，你遇到了我，换成别的真人境修士，多半已经放弃你了，但我不同，我也是剑修，一个拥有剑心的剑修。”

“你现在遇到的剑修比较少，所以还不了解。但以后你遇到的剑修多了，你就会知道，剑修大多都是一个鸟样，基本上都是一群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才’，我也一样。不过，最主要的是你有剑心，你是一个拥有剑心的剑修。若非如此，恐怕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会跟你说那么多。”

“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要认命吗？”

“当然不！”周成毫不犹豫说道，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是那么坚定。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记住这个样子，这就是我选择你的理由，这就是我帮助你的理由。就是这样，保持这样，这样的话哪怕你最终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不后悔收你为弟子，不后悔给你帮助。要是我后悔，那也是后悔我当初给你的帮助太少！”孙玉龙点头道，他的目光中满是赞赏之意。

周成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问道：“师傅，我想问一下，我大概还剩多少时间？”

“放心，我既然在知道你曾修习‘太上’道经的情况下，还敢选择帮助你，自然是有相当准备的，他们之前的研究并不是毫无作用，他们研发了一套功法，可以凝练本心，用本心去抵御大道感悟的冲刷，大大延缓自己被大道感悟冲刷成白痴的时间。你有剑心，我们剑修的剑心更是天底下第一凝练的本心，只要你能撑得住，你应该还有一两百年的时间。”孙玉龙一口气说了很多，看得出来，他也有些激动。

“一两百年？”这应该是极限时间，实际可能更短，周成心中想到。

“一两百年，已经足够了，这已经是常人一生的时间，你若是不能超越常人的极限，成为真君，那么给你再多的时间也是不够用的。”孙玉龙提点道。

周成很快就想明白，没错，自己没有退路，也不会有什么退路，一百多年的时间足够了。

成则生，败则死！

没什么需要纠结的！

周成再次躬身一礼：“谢谢师尊的教诲，弟子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成为真君？”

“成为真君？”孙玉龙下意识用两根手指摸了摸嘴角，他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到这上面来了，不过他还是认真回道：“不着急，先提升你的修为，还有十几年的时间，等你提升到真人境，我再跟你慢慢说。”

“我已经是真人境了。”周成低眉垂眼，很是谦卑。

“什么？”孙玉龙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惊人的话，周成说他是真人，不，应该是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于是他立即再问了一下。

“我已经到达真人境了，没有真人修为的真人境。”周成再说了一遍，话音轻缓。

‘什么鬼？我随手收了一个拥有剑心的徒弟，结果他不单沾染了圣君的因果，竟然还到达了真人境的境界？真人境这么好踏足的吗？’孙玉龙嘴巴大张，眼睛大睁，这绝对是他今天，不，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劲爆的消息。

‘那我之前为突破真人境所花费的近一个甲子的时间算什么？’孙玉龙有点难以接受。

“咳！”孙玉龙连忙调整自己的状态，见周成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态度恭谨，有些尴尬道：“你可知道，咳！真的？”

“尽管是弟子自己的判断，但应该是真的！”周成虽然用词谨慎，可回答的声音坚定沉稳，让听的人能感受到他那藏在声音后面的自信。

孙玉龙嘴角微抽，看周成，有些满意，但又有些不满意，就像岳父看女婿，女婿不优秀的话，不行。女婿太过优秀的话，岳父的面子又挂不住。

面对这样一个超出预期的极品弟子，孙玉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后孙玉龙问了周成几个问题，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周成确实到达了真人境的境界。

孙玉龙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毕竟徒弟出色代表他教导有方，他脸上有光啊！但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徒弟境界跟师傅一样高，以后他怎么吹牛皮？一吹就破的牛皮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甚至能想象那样的未来，以后哪天万一他讲错了，周成也许不会当面说他，按周成那个‘恶心’的个性，多半会委婉地提醒他。

徒弟‘好心’提醒他错了，他能怎么办？凉拌呗，那一天要是真的出现了，他、他、他，没有那一天了，他现在就觉得周成一点都不可爱，不是一个好徒弟，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他不想教了。

周成没有想到，仅仅只是透露自己的境界，就差点让自己失去了一个真人境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