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上传来柔软的冰凉的触感。
一瞬间,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心脏在疯狂跳动。
周围的氧气渐渐变得稀薄,窒息的感觉笼罩。
她的意识坠入黑暗中,不断下沉。
醒来时,阳光如金色的绸带从落地窗飘入房间,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零星的斑点落在枕边。
贝栗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下意识扯过下边的枕头朝床边用力扔去。
看到枕头扑空,滚落在地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住在圣岛学院里了。
楼下传来学子谈笑的声音,远处海浪与海风交叠,海鸥时而飞起时而轻落海面。
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由深蓝逐渐过渡成翠绿,浪花翻叠间出现泡沫的白。
贝栗将凌乱的银灰色长卷发拨到身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仍是昨天傍晚换上的黑色修女裙。
手背擦去额角的冷汗,她缓缓坐起身,这才如梦初醒。
难道昨天晚上的压迫感和诡异的吻是做梦吗?
从床上站起身,贝栗往洗漱间走去。
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她稍稍清醒了些。
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贝栗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漫长无比的梦境。
对了……魔法锁!
贝栗想起什么,推开房门朝通道走去。
通道与她来时一样,但是靠近台阶后,一道淡白光的屏障就出现了。
贝栗用手指碰了碰,指腹抵上一堵‘墙’。
如果这道魔法锁真的能限制人进出,那她做的那个怪梦,恐怕是……是春……梦?
真是见了鬼了。
心中略微有些难堪,贝栗抬手抚了抚鼻子,神色微微窘迫地垂下眉眼。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下方传来。
贝栗往楼道下看去,看到修女莉莎的身影,手里拿着篮子,照例为她送来早餐。
看到贝栗神色不自然地站在楼梯口,莉莎先是惊讶,又开口问道:“巴塞洛缪小姐,你昨夜没睡好吗?”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梦,贝栗肩膀微微一顿,点了点头。
“到了新环境,第一晚睡不安稳很正常。”
莉莎露出安抚的笑容,又指了指手中的提篮,“总之,先吃点东西吧!”
二人回到阁楼房。
莉莎将篮子里的食物一一放到桌上。
今天的早餐是热腾腾的牛奶燕麦粥,新鲜的水蜜桃,和一盘酥香的小饼干。
贝栗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燕麦粥放进嘴里,浓郁的奶香味钻进鼻腔。
“对了!”
等贝栗吃完早餐,莉莎又想起什么,从提篮的棉麻餐布下拿出一封信放在桌角,“有你的信,巴塞洛缪小姐。”
闻言,贝栗拿起桌上的信。
信封的火漆印章上的图案,是一只栖息在圆圈藤蔓上的蝴蝶。
这是……康斯坦斯家族的家徽。
在她拆开信封拿出信纸阅读的时间里,莉莎已经动作麻利地收拾好餐盘。
“若是要回信的话,可以在午餐或是晚餐时交给我。”
莉莎说完就离开了,阁楼房又变得寂静。
贝栗看着一整页关心的问话,心里有了个主意。
她拿出信纸,带着埋怨和撒娇的语气刷刷刷地写下——昨夜睡不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以及她来到圣岛学院的现状,包括活动范围仅有一间狭小压抑的阁楼房,让她总是回忆起在荆棘监狱里的日子……
最后再写下对圣岛学院图书馆很感兴趣,如果能去看看就好了……
看着自己写下的同样满满一页纸的诉苦,贝栗扯了扯嘴角,将信纸放回信封,又在午餐时交给了莉莎。
在无人打扰的寂静中,时间悄然溜走。
今天除了送餐的莉莎,贝栗没有见到第二个人。
转瞬间夜幕降临。
无数星星点缀夜空,如黑色幕布洒出的明亮水钻。
尽管贝栗不打算这么早睡下,但当太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消逝,即使一天什么也没做,疲惫感也席卷而来。
感到昏昏欲睡,她只好早早爬上床榻。
不知不觉间,便陷入了深深的梦境。
……
恶梦再次降临。
她依旧无法从睡梦中醒来,仿佛被无形的重压所束缚,只能在那梦境中模糊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除此以外其他一切都无能为力。
这一次,贝栗清晰地感受到有人正紧紧地拥抱着她。
那个人的身体冷得像冰块,她不禁发起抖来。
贝栗努力冷静下来,一边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一边集中精力让自己尽快清醒。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从背后贴了上来,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仿佛能够将她整个人冻成冰雕。
随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腰被环住。
脑袋嗡嗡作响,她的呼吸逐渐紊乱,心跳加速,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她无法睁开眼睛,只能在黑暗中感受着冰冷的手指沿着腰线滑过。
如同冰川深处的一团寒气。
冰凉的濡润的东西在脊背上,一下一下,没有规律地轻轻触碰。
贝栗一边提醒自己正在做梦,同时又恐慌于它的真实感。
越想挣扎逃离,肢体就越是僵硬。
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之后,梦境中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汗毛倒立。
那人揽过她的腰,将她翻了个身。
冰冷指尖划过脸颊,带来的微微凉意。
随后,她的唇瓣被轻轻啃了啃。
对方的唇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
像一颗打磨到圆滑的水晶,一点一点从唇角滑到下巴,滚过颈项。
最后,在锁骨下那片起伏的蔷薇红上融化。
惊起一片电流蹿动的麻。
她的心狠狠一颤,本能地想要推开对方,但是根本做不到,只能感受到整个人被紧紧搂住,无法动弹分毫。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胸膛。
随后,她感觉到,那股冰川般的寒冷融化,逐渐变成了炽热。
在轻薄的羽绒被褥下蔓延,像点燃了一棵枯树,将整个枝干都烧得滚烫。
突然,对方松开了她。
下一秒,她感到自己被推开,重重地摔在地上。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梦魇的压迫感顷刻间消散,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贝栗一睁开眼,便扭头向床边看去,结果空无一人。
阁楼房里安静空荡,只有她一个人。
贝栗懵懵地眨眼,气鼓鼓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巴塞洛缪小姐,是时候进行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