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误会更深
吴大姐的电话追踪而至她吞吞吐吐对我说:“小施你妈妈怎么样了?你今天走那么急明天还能不能来上班了?主任让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明天起就开始签到了……”
我思索了一下说:“吴姐谢谢你转告主任我明天一定签到!”
第二天是周末从早上就注定我处于焦躁之中。
上午早已安排好到医院做透析这是妈妈出院后的第一次透析我一大早就去排队和医生反复要求说明我的特殊情况我是属于万事不求人的但这一次当了一屋的医护人员和同样做透析的病人和家属们讲得口干舌燥就差给他们跪下了终于把妈妈排在第一号。我心急如焚地等着鲜血从妈妈体内一点点抽离出来经过透析过滤后再度注回到身体中去。
透析一直做到9点半我打车送妈妈回家安顿好后在家属院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第二监狱。
开车的是个年轻的姐看来是刚拿到驾照在城内就开得躲躲闪闪畏畏缩缩把我的心急得快蹦出来等出城时上了国道她还是不紧不慢我就不客气地拍拍她的肩膀提出嫌她慢把车交给我来开她的度更慢了惊疑在反光镜里看我好几眼可能是在琢磨是不是大白天遇上女车匪了。我正好带了军残证急中生智拿出来在她眼前一晃:“警察办案现在征用你的车!”
这话有我得有五六年没说过了想不到还很奏效她马上乖乖停了车我迅和她换位上去一踩油门就是12o迈风驰电掣奔向第二监狱。
到达第二监狱我照表付了整整14o元的车费一路奔入大楼闯到人事部张口就向他们索要已经收好的签到簿不顾阻拦气喘吁吁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后面附上迟到。
我看见人事部的同事都在看墙上的钟正好指向11点再过1个小时就该下班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昨天大会上就已经听明白了无故旷工累计三天就算严重违纪可以开除可规章制度上没说过迟到早退会开除不管怎么说我上午毕竟赶到了单位不能算我旷工吧。丁监狱长昨天讽刺说我要打擦边球还真把我给点醒了为了母亲我死皮赖脸也认了!
我在办公室刚坐稳就看到主任被电话叫走了一会儿回来沉了脸对我说:“施慧你这太过份了!?你明明已经迟到了两个多小时怎么还去签到?”
我反问他:“如果我不签到是不是就得算我旷工了?”
年轻的主任大摇其头:“施慧你说什么呢你母亲有病你可以请假吗!?丁监狱长来问过你的情况我把你家里的实际困难都说了你今天这么一来弄得我都被动了!?施慧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这个主任年龄比我要小几岁那时还没有结婚。可能因为我们都是单身的缘故除了工作他很少和我讲话想不到这次一下子变得如此激动。我难堪地低下头自觉有苦难言我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我和新上任的监狱长有过节怕领导给我小鞋穿吧。为了这第一回签到我前未有过的付出了百十多元的打车费我的苦向谁去说?
主任等了半天得不到回应叹了口气问:“施慧你母亲怎么样了?”
我回答:“上午刚刚做完透析以后每周一次!”
说完我又补充道:“我正向医院申请以后把透析安排到周六争取下周不再耽误工作了!”
主任安慰道:“你别着急听吴姐说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那你母亲生病你担子就重了你家里有事随时提出来大家帮你解决别把话都闷在心里。”
我焦躁的心刚刚开了一道缝儿他又来了一句心惊肉跳的话一下把缝给堵上了:“丁监狱长让你去一趟。”
我记得很清楚这是5月25日。在这个周末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等待我的是一场任谁也意想不到的天翻地覆!
这回丁监狱长居然冲我笑了一下这是他第二次对我露出笑容他这回竟然是以道歉做开场白:“对不起施慧昨天我不了解情况你母亲有病你就直说吗。为什么开会中途退场是不是要向我表示抗议呀?”
我烦透他了一声不响任他挥。
他又给我让了座摆出一副促膝谈心的架式:“小施我过去对你的态度可能有点简单急躁说起来咱们俩也挺有缘份隔了半年居然又在第二监狱一起共事了。这回咱们谁也别急敞开心扉好好谈谈。昨天你说你是二月底调过来的是吧!”
我点点头。
“我只知道跟我调过来的有几个监狱管理局的人真是不知道你也来了二狱昨天看见你吓了一跳。从时间推算你下来的时候正是咱们省司法界大地震时司法厅居然在那时给你调工作哼哼真做得出来。我是个直性子不愿意锦上添花但对雪上加霜的势利小人也还真有点看不惯!?对了好奇问一下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这种情况你们分手了还是坚持着呢?”
自从那次在中院看高煜庭审我已经隐约有些明白其中一些奥妙我也索性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肯定地告诉他:“你说的是高煜吧我和他只是一般朋友我们从没有过任何关系更谈不上什么分手!”
他怔了一下神情瞬间变化嘴角现出一抹冷笑然后眯起眼睛看着我:“想不到你变得挺快呀?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没有高家的势力你早半年前就应该被司法厅精简如果不是高公子一再为你暗中运作就凭你这表现早就应该被清除公务员队伍。现在高家倒霉了高煜又到这种程度你这样讲话不觉得太冷漠了吗?”
尽管不想和他说话可我还是忍不住问:“高煜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他好象叫我一句话给噎住了愣了半晌然后上下看着我:“施慧你性格可真古怪你真让我大开眼界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同志。”
说到这里他甚至咧嘴笑了起来:“哈哈你要不是一个城府特别深的人就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
我感觉他的轻视和鄙疑觉得他一直是在羞辱我我站起来:“你不说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吧?”
他哑口无言然后做了个请走的手势。
后来我反省自己这个难得的把话说开的机会再次被我错失就是因为我这个“古怪”的性格所致。我那时是如此清高孤傲从来不屑于为误会多解释半句对讨厌的人更不愿意多说半句话我总是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会证明一切却不知道一连串的误会会导致怎样的致命冲突。
性格决定命运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我在办公室又坐了十分钟还在气愤地回想着丁监狱长那副轻视的表情我已经回味出他轻视的理由肯定是高煜的那神秘复杂的背景出现了很大的落势而我在这个当口却拒不承认与高煜谈过恋爱让他觉得我也是个落井下石的势利小人!
那么这个高煜家到底是个什么背景呢我现在的好奇心真的是过了以往任何时候正胡思乱想中周大明副队长突然闯入直接叫我的名字:“施慧你出来一下丁狱叫你!”
他带了我向监狱大门跑去我几乎都跟不上他的脚步追着问:“这么急叫我干什么?”
已经到了初夏的季节天气已经热起来他抹着头上的汗急匆匆扔下一句:“我也不知道我们监区出了恶性事故正处理呢!”
我跟了他第二次迈入第二监狱的监区他这回没到一区却把我带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就建在监区内部是给服刑人员做简单医疗处理的地方比如说头疼脑热打个针个药片处置个小伤小痛什么的。医务室虽小却也配备了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这里的医生在患病的服刑人员中地位举足轻重因为保外就医是需要他们签字的。
这天医务室前站得全是监狱领导我记得有新任政委、一名副监狱长、一监区的田队长一区指导员几乎是和我们同时跑进来的也是急得满头大汗进来就问怎么样了现在怎么样了?然后和周大明并肩跑进医务室。
我进到外间就现地上有明显的血迹我开始还莫名其妙地跟在后边瞅热闹一样抻头看后来看到丁监狱长从里面走出来闷闷地下达了命令:“叫车!送医院!”
周大明伸头向管教要铐子新任政委说:“别给他戴了!”
说着和副监狱长也挤了进去丁监狱长背着手面色沉重地向外走抬头正好看见了我挥了一下手表情很冷:“你去看看吧!”
后来处理这件事时丁监狱长给自己申请了一个严重警告处分他承认他当时刚和我谈过话正在生气我的无情无义和倔强无理就想给我搞个现场教育但万万没想到事态会展到那种程度。他那时还一点也不知道我当过特警有着与外表不相称的强悍身手和一触即的暴烈性情。
我走了过去医务室里有几张病床最外侧的一个上面躺着一个穿着囚服的服刑人员先映入我眼中的是一双带血的光脚。我觉得有些不方便犹疑自己是否要进去看一个毫不相干的受伤男犯。
我突然感觉到什么因为我看见一只已经打碎的眼镜放置在枕边那眼镜让我联想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我抢步上前那犯人也转过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来与我惊愕对视眼神有些散但我们都在第一时间彼此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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