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池东文走在前,刘陵走在后,只有他们两个。
刘陵今天穿的是一件看起来非常贵的羊绒大衣,拎着一个非常贵的女士包。她围着的围巾,这围巾与包和大衣互相搭配丶衬托,显得刘陵整个人非常年轻而有气质。
她似乎心情非常不错,整个人脸上都含着笑,池东文低着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刘陵自然而然的跟在后面。
一切都那么符合常理丶仿佛那个旁观者本就是局外人。
严依华就是他们的旁观者。
又刮起了一阵寒风,刘陵紧了紧围巾,严依华却没有知觉。眼看着刘陵越走越远,他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刘陵就接了起来。
刘陵:“怎么了?”
严依华笑了笑,说:“回头看看。”
刘陵楞了一下,蓦然间回过头,就看到了拎着行李箱的他。
她喊住了池东文,和他说了什么。池东文擡眼看了严依华的方向,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刘陵回过头,走到严依华面前。
严依华甚至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刘陵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严依华故意禁了禁鼻子,笑着说:“哪里这么香”
刘陵轻轻打了他一下,又说:“问你呢,你怎么提前回来了?”www.shikongxsw.com 时空小说网
严依华似终於感觉到了寒冷,他紧了紧衣服说:“嗯,提前结束就提前回来了。”
刘陵说:“还搞偷袭啊?”
严依华:“怎么叫偷袭呢?这是个惊喜。”
刘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严依华适时的打了一个喷嚏。
刘陵这才发现严依华穿的很少,她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递给严依华,“先围上吧,我们打个车”。
严依华把头向前伸了伸,“不会围。”他说。
刘陵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是却没有动。
严依华看了她一眼,又说:“那就让我冻死吧。”
有一些生气,有一些怨怼,还有一些责怪。
不知道刘陵是否能一一感受到他的小心思。
却见刘陵终於将手里的围巾舒展了一下,探身围到了严依华的脖子上。严依华配合的擡了擡头,刘陵将那围巾围了两圈,又觉得不是很保暖,又将围巾的头尾系在一起,一边系一边说:“这样虽然不是很时髦,但应该很暖和。”
她身上的香水味连带着她的气息,第一次离严依华这样近。随着户外的冷风似有似无。
他又想起了罗薇薇那句话:“你就是因为这个人才不去夜店,转而从良了?”他终於仔细的品了品,才发现原来真的是这样。
应该是很久都没碰女人了,所以这一次,他的心里竟然涌出了一股奇怪的冲动。他很想把她扑倒,让他臣服在自己的怀中,这股奇怪的冲动让他不适应,他只得努力克制。
可是这股冲动却越克制越强烈,同时,刚才刘陵和池东文在一起的画面就像故意的一样,越要钻进他的脑海。他明知道这并不属於背叛,却在内心深处升腾起火一般的怨气。
“你想勒死我吗?”严依华看着努力将围巾系到一起的刘陵,没有什么感情的说。
刘陵这才松了手。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过,刘陵赶紧伸出手来拦车。那司机没有看见,径直开了过去。
刘陵泄气的放下了手,问严依华:“你箱子里有羽绒服吗,要不要拿出来穿上?”
当然有。
但严依华摇了摇头。
“走的时候就没有带,”他说,“箱子没有地方了。”
刘陵嗔怪般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拎着箱子的手,“把手揣进兜里吧,不冷吗?”
严依华摇摇头,“没事,就这样吧。”
刘陵也没说什么,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等出租车。
没有车过来。这期间,谁也没有说话。
严依华很介意她又和池东文在一起见面丶吃饭,但是他又不敢问。而刘陵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她和谁在一起,本就和严依华无关。
严依华心里难受,感觉自己这一路飞奔而来的心思就是一个笑话。如果他不来,说不定刘陵此时正坐着池东文的车,不知道去哪逍遥快活,结果自己来了之后,她还要陪自己站在零下十几度的冷风中。
可能他就不该来,或者刘陵也不想让他来。
那他算什么呢?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只是刘陵的一个追求者而已。
很快,一辆特斯拉开过,池东文玩味的表情出现在玻璃窗后,他摇下车窗对着像木头一样站着的两人说:“捎你俩一段?”
异口不同声地,严依华:“不用了。”同时,刘陵的声音却有些轻快地响起:“好的。”
池东文看了严依华一眼,什么都没说,打开了自己的后备箱。
刘陵探手去拽严依华的箱子,想把他的箱子放到池东文的车上。可严依华紧紧的拉住了那箱子的杆,刘陵拽了两下,那箱子纹丝未动。
刘陵擡头看了严依华一眼,莫名其妙地说:“走啊?”
严依华一边攥着箱子拉杆,一边说:“不用了,我打车。”
刘陵把手从严依华的箱子上拿下来,没好气地说:“这不是打不着车吗?”
严依华平静的说:“那我叫个车。”
刘陵像连珠炮一样怼他:“你先坐这个车上去不行吗?”
严依华冷淡地说:“不行。”
刘陵大声地问:“为什么啊?你犯什么病了?”
严依华还没说话,就听池东文坐在车里笑着说了一句:“怎么了哥们儿,怕刹车不安全”
严依华直接就回了一句:“是啊,注意一点好。”
池东文一边笑着看着他,一边摇上了车窗。
道路是普通的两车道,后面还有一辆车要向前停在饭店的门口。必须要池东文的车让开,后面的车才能过。那司机见这几个人磨叽了半天也不动位置,就不耐烦的按了喇叭。
刘陵赶紧向后车比了一个马上就走的手势。又上去拽严依华的箱子,一边拽一边说,“行了行了,赶紧上车吧。”没想到严依华干脆滑着箱子向后站了几步,倔哒哒地远离了他们,就是不肯上池东文的车。
刘陵气坏了,她走过池东文的车头拉开副驾驶的门,站在门前对严依华喊:“你到底走不走?\&“
严依华摇摇头。
刘陵坐上车,用力的摔上车门。随着“砰”的一声,池东文把车开走了。
一朵乌云飘过,本来洒在严依华身上的阳光被盖住了。失去了阳光的照耀,严依华终於感受到了a城冬天刺骨的寒冷。他的薄风衣早透了,腿也被冻木了,整双手都有些红,全身上下最暖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刚刚被围上的围巾,给他的脖子带来唯一的一点温暖。
他拿起手机开始叫车,可能是手机冻得时间有些长,也可能是自己的手被冷的没有温度。他试了几次指纹都打不开锁,冰冷麻木的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连手机都识别不到。他用力戳了一戳,手机干脆黑屏了。他气急了,干脆又把手机放进了大衣兜里,继续在饭店门口站着。
“要不你就冻死我吧。”他对老天爷说。
不知过了多久,终於有一辆出租车开过,他看都没有看过。直到那出租车司机按着喇叭停在他面前,他才恍然的上了车。
那司机大哥是地道的东北人,看见严依华穿着这样,还拎着一个行李箱,还殷勤地问:“小夥子是不是从南方过来旅游啊?”
严依华勉强敷衍了一声:“嗯。”
车内的温度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却足以让严依华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他坐在后排,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哆嗦。耳朵冻得仿佛一碰就会掉,现在又因为温度的提升慢慢缓和,渐渐地又热的通红。
车辆一路驶过,路上也没有什么人。
那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紧闭双眼坐在后座的严依华。他整张脸都红的异样,身上还有点蜷缩,双目紧闭,人都有点不太清醒。那司机忍不住提醒他:“小夥子,一会儿你下车买点生姜放可乐里,到住的地方烧开水把他们煮到一起喝吧,你快被冻坏了。”
严依华依然不想说话,还是敷衍了“嗯”了一下。
司机又说:“在这边有朋友吗?怎么不让他们来接你呢?”
严依华依然“嗯”了一声。
那司机终於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回到家,严依华找了一个最厚的毯子披在身上,整个人又在沙发上蜷了好一会儿,才算缓了过来。
他起身给自己烧了一整壶热水,在温度28度的室内,他整个人抱着那水杯靠在沙发上,身上还裹着大毯子,突然感觉自己甚是滑稽。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觉得热的不行。
他扔掉毯子,解开睡衣的扣子,依然觉得身体像要烧起来一样。
外面的月光洒进来,天色已经全黑,他没有开灯,只是简单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被烫的缩回了手。
朦朦胧胧间,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什么新消息。他点进微信,由於没带眼镜。黑暗中手机的光投射在他的眼睛上,那眼睛迷离丶还带着脆弱,长长的睫毛轻颤,红通透的鼻尖连带着薄薄的唇,还有他那本来就比较融合的五官上,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凄美。
可惜,微信里没有他想要的那个人发来的消息。
他以为网络坏了,又点进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群里,发现最后接收到的消息都是23点左右,也就是刚刚。
他点进刘陵的微信对话框丶点开刘陵的头像,刷新又刷新,却什么都没有变。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他依然躺在沙发上,甚至都没有力气走进卧室里,整个人烧的有些睡不着。迷迷糊糊间,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刘陵在画室门口等他,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冬天,她在那里站了很久,最后也是这样独自一人黯然离开。
好像一个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