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东北角楼上的一行人也都目睹了汉水上发生的激战。
当那道土坯墙后面亮出一片火光的时候，刘表立即就意识到，他的襄阳水军进入了吕布设置的陷阱中。
接着，他便看到数不清的光点从土坯墙后飞了出来。
它们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弧线之后，便像流星一样砸到了战船上。
随之，大量的战船便着火燃烧起来。
而光点依然持续不断地从土坯墙后飞过来，无情地攻击着更多的战船。
然后，刘表看到那些战船开始向东行驶。
他无比期盼水军战船能够成功逃离战场。
可让他失望的是，随后出现的光点也改变了轨迹，向战船追了过去。
没过多久，江面上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把原本漆黑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最终，上百艘战船组成的庞大船队中，成功驶离战场的战船都不到总数的三分之一。
襄阳水军遭受重创，襄阳也失去了汉水的屏障。
想到这里，刘表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所幸一旁的张允看到后，及时冲上去，扶住了刘表的身体。
张允焦急地对着刘表喊道：“舅父！你怎么了？”
蔡瑁和刘先急忙转过身来，神色紧张地看着刘表。
蔡瑁对旁边的士兵喊道：“快！把使君抬到角楼里去！”
然后，蔡瑁又对另一位士兵说道：“快去叫医官来！”
士兵把刘表背到角楼中，轻轻地放到铺在地上的竹席上。
过了一会儿，一名医官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在对刘表详细检查了一番之后，医官说道：“使君昏过去了，身体无碍，应该不久就会苏醒。”
张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蔡瑁对刘先说道：“别驾，使君就交给我和子信吧。时间不早了，您尽快回家歇息吧！”
刘先揖手说道：“好，那就有劳二位了！告辞！”
说完，刘先慢步离开了角楼。
蔡瑁把张允拉到角楼的一个角落里，轻声对他说道：
“今晚一战，襄阳水军几乎全军覆没。
“现在，吕布的部队又正在渡江。
“子信，你怎么想？”
张允疑惑地问道：“什么怎么想？”
蔡瑁提醒道：“曹操。”
张允说道：“军师，您是指……投靠曹操？”
蔡瑁点头道：“之前在新野，你便曾跟吕布交锋过，知道他的厉害。现在，吕布已经击败了襄阳水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你有信心守住襄阳吗？”
张允犹豫了片刻，然后皱眉答道：“没有。”
蔡瑁接着问道：“你觉得襄阳城中，有哪位将军能堪此任吗？”
张允想了想，说道：“军师，您觉得蒯将军如何？”
蔡瑁摇头道：“论经验，蒯异度略胜子信。但论才能，他就不如你了。”
张允说道：“其他的将军，我一时没想到。”
蔡瑁说道：“子信，别说是襄阳了，哪怕是整个荆州，你能找到能跟吕布匹敌的将帅吗？”
张允无奈地摇头道：“恐怕没有。”
蔡瑁说道：“刚才的战斗你也看到了。吕布用的是什么器械，我们完全不知道。倘若吕布用这种器械进攻襄阳，你该如何应对？”
张允为难地说道：“眼下确实没有合适的对策。”
蔡瑁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担心，襄阳恐怕守不住。”
张允问道：“军师，依您之见，该当如何？”
蔡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子信，等使君醒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张允问道：“什么怎么做？”
蔡瑁说道：“你觉得，使君会投靠曹操吗？”
张允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吧？”
蔡瑁说道：
“那荆州可就有大麻烦了！
“襄阳之所以易守难攻，一是因为有汉水天险，二是因为有水军。
“如今，吕布已经击败了襄阳水军，很快就要渡过汉水，进攻襄阳。
“吕布拥有如此恐怖的器械，想必很快就能攻破襄阳。
“襄阳尚且无法守住，更何况是荆州其他无险可守的地方呢？”
张允问道：“军师，您有什么计划，不妨直说。”
蔡瑁再次环顾四周，然后低声说道：“子信，你也有意投靠曹操，对吧？”
张允点了点头：“当然。”
蔡瑁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吧。
“使君之前不同意投靠曹操，醒了之后应该也不会。
“但是这事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拖下去吧？
“一旦吕布夺取了更多的城池，或许就晚了。
“所以我建议，我们在吕布进攻襄阳之前，尽快行动。”
张允问道：“军师的意思是，抛弃舅父，只有你我二人去投？”
蔡瑁答道：“非也！是带着使君一起投。”
张允问道：“怎么带？”
蔡瑁说道：“如今使君昏迷不醒。我们可以用马车载着使君一起去找贾文和。”
张允听了，大吃一惊，不觉之中提高了音量：“军师的意思，是挟持舅父？”
蔡瑁赶紧制止道：“嘘！小点儿声！”
然后，蔡瑁解释道：
“这样做虽然听上去不妥当，却也是无奈之举。
“子信，你也清楚，如今荆州内外交困，危机重重。
“之前，我们在新野便损失了上万兵力。
“今夜，襄阳水军又遭受重创。
“再这样下去，荆州只会经历更多的战乱，承受更大的损失。
“这对于我们荆州每一个人，都绝非好事。”
张允想了想，问道：“军师如何能确定，此举能改变舅父的想法呢？”
蔡瑁解释道：
“使君之所以不想投靠曹操，是因为他手中还握有荆州，想要武力对抗曹操。
“倘若我们带着使君去找贾文和，等使君醒了，发现自己身陷敌营，无力回天，便也只好妥协，同意投靠曹操。”
张允问道：“话虽如此。可是这么做的话，恐怕会得罪舅父。”
蔡瑁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没办法！为了荆州的未来，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我们牺牲的，便是与使君的感情。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荆州恐怕要全盘皆输啊！
“况且，使君是个明白人。一旦他想开了，自然会原谅我们。”
张允不愿意冒犯刘表。
但他相信，投靠曹操，对刘表，对荆州，以及对他自己，都是最好的结果。
为了大家，恶人就由我来当吧！
于是，张允对蔡瑁说道：“就依军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