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道:“我的小少爷,我们出航岂止百次,这大海上的东西我们都看腻了,这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总得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吧。”
月夜见摇了摇头,撇嘴道:“我弟弟呢?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吗?”
水手朝船舱更深处抬手一指:“诺,在那边玩牌呢。”
“玩牌?他不是回住处了吗?”
水手哼哧一笑:“小少爷,下层甲板是我们住的地方,你们的屋子在上面呢。”
“那我弟弟怎么会到这里来?”
水手挠了挠头皮道:“啊,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们的人送他去住处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他自己呆在屋子里会不会无聊,他点了点头。”
“于是咱们伙计就向他推荐了这里的娱乐项目,他就兴高采烈的跟着来了。”
“胡闹!小孩子怎么可以赌博呢!”
水手瘪着嘴不说话了,心说你不也是个小孩子么。
月夜见生气地跺了跺脚,飞快朝着船舱更深处跑去。
在那里,不但水手们的喧哗声远超外边,烟雾也愈发浓郁。
月夜见奔跑在其中,就像是闯进了一团迷雾,不但给熏得头晕眼花,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了,只好撑着膝盖不停咳嗽。
他原本身子便不高,一俯下身就更矮了。
没想到却反而借此从烟雾的“熏陶”中逃了出来,更让他发现了素盏鸣的身影。
这家伙正踮着脚尖拼命的往牌桌上探着脑袋,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的水手喝酒赌钱。
因为他身上的锦袍和四周水手的衣着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因此月夜见才能在无数条大腿缝隙之中发现他的踪迹。
他跑到素盏鸣的身后,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搡了搡素盏鸣的后背。
素盏鸣镇定自若地扭头瞧了他一眼,便兴奋的拉着他的衣袖道:“哥,你快过来看,可有意思了!”
月夜见嫌弃地挥了挥手,试图打散四周的烟雾,但抽烟的人实在太多了,尤其是牌桌的周围,更是如同置身于烟炉中一般,无数的烟雾源源不断的在空气中扩散。
月夜见皱着眉头微微咳嗽道:“你都不觉得这里气闷的得慌吗?”
素盏鸣惊诧的瞥了月夜见一眼,咽了咽唾沫道:“哥,你一直都没用避烟诀吗?”
月夜见这才一拍脑门,满脸懊悔道:“啊,把这茬儿给忘了!”
素盏鸣舔了舔嘴唇道:“哥,你不会是给人下咒术了吧,忘记这种事儿,根本都不像你嘛。”
“还用说,肯定是让你给气的。你不听我的话,自己跑到这儿来赌博,我一着急就把这些事情给忘记了。”
“哦,那对不起啦。不过我可没赌钱诶,我只是在看他们玩儿而已。”
月夜见瞥了牌桌一眼,只见这一桌的人都在赌骰子大小,不禁轻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四、五、一,十点。”
素盏鸣拽了月夜见一把,紧赶慢赶还是没拦住,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水手们乍听突然挤进来的小孩儿把尚未揭晓的骰子点数给报了出来,都颇不以为然,认为他不过是瞎蒙而已。
谁知开盅一看,竟然丝毫无误,不由得纷纷向月夜见投去惊讶的目光。
一个皮肤黝黑,头顶精光的大汉矮下身凑到月夜见身旁,轻言细语地说:“小兄弟,你看这下一把,开的是什么来着?”
月夜见扬起下巴,神采飞扬地说:“让他摇骰吧。”
那光头大汉旋即扭头看向庄家道:“老古,摇吧。”
被叫做老古的庄家瞪了那光头大汉一眼,冷哼一声,随即抄起骰盅,飞快摇晃起来。
但见那一只骰盅被他颠来倒去摇成一片虚影,光是瞧着已经令人头晕眼花了。
只是这倒并非老古故意为之。
他寻思月夜见说不定练了什么听声猜数的法门,因此故意将骰盅摇得叮当乱响,加上这里本就嘈杂的环境,他想月夜见的本领就是再高超,也一定听不出骰盅里的点数了。
可瞧着月夜见的神情,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小子洋洋得意的翘着脑袋轻蔑的盯着老古,仿佛早已成竹在胸,反倒把老古瞧得心里发毛。
老古心里嘀咕:“这小子一定是在唬我,不能上当!”
于是更卖力的摇动起骰盅来。
不少围在赌桌边上的水手们瞧着老古不停摇骰,就是没有要开盅的意思,纷纷出言催促道:“老古,别磨蹭了,开呀!”
“就是,你不会怂了吧?”
“再不开我们可去别桌了啊!”
老古咬咬牙:“开就开,谁怕谁啊!”
说罢“啪”的一声,将骰盅拍到桌上。
光头大汉讨好似的凑到月夜见身边,满脸堆笑道:“小少爷,你可听出来了?”
素盏鸣连忙扯着月夜见的衣袖道:“哥,别说了。”
月夜见将衣袖从素盏鸣手中抽了回来,冷哼一声,朗声道:“六、五、六,十七点。”
“好嘞!”
光头大汉喜滋滋的搓了搓手,从腰里掏出银钱,一巴掌拍到了赌桌上。
“大!我买大!”
旁边一群人窃窃私语,最终也纷纷掏钱买大。
整场赌局竟是只有寥寥数人花钱买小。
众人似笑非笑的瞧着老古,不住出言起哄道:“老古,开呀!快点儿开呀!”
老古瞧着这群家伙,脸都气绿了,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喘着粗气道:“你们搞我是不是!奶奶的,不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