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祐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您……您在胡说些什么?怎能口出如此不敬之言!?”
道岳吓了一大跳,差点都没能在蒲团上坐稳。
而周围旁听的那些僧尼和尚们,更是个个面露愤怒之色,尽皆怒视着李祐!
达摩祖师对于中土佛教而言,意义可是极为重大的,所以此时李祐说他来东土大唐并非好事,简直算得上是对达摩祖师的侮辱!
若是李祐不能给出个解释,那即便李祐是太子身份,都无法浇灭他们心中的愤怒之火!
“孤有说错吗?”
当着众人的面,李祐冷笑道:“二祖跟着达摩学,反而断了臂,并且达摩又害得佛门后人在达摩来没来、达摩祖师西来意上整天辨来辨去,岂不是浪费光阴?”
“过去为了争辩这些毫无意义之事,竟然让人在原地干坐好几天,最终一事无成,那你说他到底是来这儿干什么的?甚至祖师本人都有云:达摩未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
道岳一下子沉默了,其余的那些得道高僧们也纷纷面露讶然之色,不再投射出义愤填膺的目光。
看着那些僧尼和尚们都沉寂了下来,周围的老百姓们也感觉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之后,慧明才感慨一声。
“没想到太子殿下的佛法如此精深,这般精通佛门典故之人,又是何苦偏要灭佛呢?”
方才的一番辩论,基本就是在考验对于佛法佛经的
运用,两方都展现出了极高的水准,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太子李祐在这等年纪,便已经通读了如此之多的佛经!
如今李祐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将道岳辩得哑口无言,便是最好的证明。
因此道岳本人也是感慨万千,叹息道:“太子殿下这么看来,应当是与我佛有缘才对,那么此刻苦海无涯,回头还为时不晚。若能放下灭佛干戈,遁入我佛门之中,回头便是岸啊!”
李世民闻言脸色一变,手指差点捏碎了椅子的扶手。
这混账和尚在瞎扯什么?居然还敢劝诱大唐太子出家为僧!?
幸好李祐根本不是省油的灯,微笑道:“孤早已在岸上,又何须再回头?”
道岳不说话了,现在他可谓是暂时处于下风,正苦思冥想该如何破局。
这时狂风挂起,道岳的眼角余光看见大兴善寺内的落叶满地,忽然灵机一动。
“太子殿下,贫僧且有一问,该如何解决地面上的扰人落叶?”
“今日扫,明日扫,日日勤扫,便得清净。”
李祐淡然回道,同时隔空一挥袍袖,强劲的风压将落叶尽数吹飞,一下子地面上干净无比。
道岳又说道:“即使是这样,那今日落,明日落,日日落叶,终究还是恼人。”
“风吹屋上瓦,瓦落破吾头,吾不怨此瓦,此瓦不自由。”李祐微微一笑。
这次道岳思考了许久,才最终叹了口气。
“唉……苦海无涯,殿下如此执着,又是何
必呢?”
李祐淡淡的笑道:“无涯苦海,大师又是何必执着渡我呢?”
两人在电光石火之间,就以方才的苦海话题,结合落叶重新进行了新一轮的交锋,道岳却仍然未能扭转局势!
听闻李祐的回答,道岳愣了片刻,才叹气道:“唉……恶知邪慧,最是难缠啊。”
“大师此言未免太过狂妄,”李祐闻言冷哼一声,“你何以有资格敢说孤乃‘恶’,孤之智慧乃‘邪慧’?”
“殿下莫要误会,贫僧也只是以佛门角度而言。”道岳狡辩道,“比之出家人,殿下平日不戒掉荤腥,不忌杀生,甚至不戒酒色,以佛教来说那便是恶,又如何不是邪慧?”
“可笑!”
李祐一声大喝,声震全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被戒律外物所限制眼界本就是肤浅之举,只需心中有佛,又何须在意那些?真正能领教佛法之意的话,那自然可以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
道岳被说得整个人都呆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骂肤浅!
“这……这根本就是诡辩……!”
“诡辩?不,此乃事实!”李祐哼了一声,“戒色之举仅仅中土佛教才有,西藏密宗还有欢喜禅呢,难不成他们佛法不纯?即便是中土佛教,也有金刚之怒一说,那岂不是犯了杀戒慎戒?”
道岳被问得哑口无言,不仅仅是他,全场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只不过思考了良久之后,却无一人能够说话
,因为李祐这确实是有货真价实的事实依据,压根就无法反驳!
李祐当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继续乘胜追击。
“反倒是你,明明出家却狂妄自大,自认除自己所知以外都是邪恶?”
说到这里,李祐冷冷一笑。
“孤听说狐狸行于鼷鼠中间,自吹比狮子雄猛,一旦见到真狮子就吓得魂飞魄散。道岳大师既未能见全世间众人众法,便认为都是固守愚陋,那他日一旦见到,恐怕就会像是狐狸见到狮子那样!”
道岳已然面色铁青,可李祐的话反而挤兑得他不能发怒,实在是难受至极。
而慧明、辩机、白牛寺住持等一众僧人,也都气得浑身发抖!
“说得好!他们可不就是目光短浅吗?他日保不准就会被什么更厉害的东西吓得屁滚尿流了!”
在这沉重的氛围之中,程咬金那毫不顾忌的声音,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在赤裸裸的打着众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