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离开了赤元,那你爸爸呢?”
虽然知道继续往下了解无疑会持续刺痛小岩脆弱的内心,可他同样也需要了解到真相。
既然他跟潮男接了这份委托,不管委托者是谁,他们都要还原出真相。他们是做委托的没错,但他们同样也隶属于治安署。
“不知道。”小岩摇了摇头,“那次车站分别之后,我就没再见过爸爸了。虽然房子是他的,但是他也没有再回来过,只是偶尔会邮寄一点生活费给我。”
“他每次都只寄生活费吗?其他像是信之类的,也没有?”
“没有,只有钱。噢对...”
小岩又摇了摇头,旋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而又说道
“信什么的没有,但是他大概半年多以前,有跟着钱一起寄过一个吊坠,其他的就再没有了。”
“说起来,从前我就觉得爸爸有些神秘,经常接了个电话就说要工作,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也很温柔。”
“那个吊坠,能给我看看吗?”
陆承泽闻言,眼中泛起一丝好奇,说到神秘,他想到了放在自已口袋里的那两瓣石头。
“当然。”
知道陆承泽对自已没有恶意,小岩也放松了些。爸爸送的吊坠在他看来,只是个念想,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也或者,这个年纪的他还不知道值钱的东西,该是什么样子的。
陆承泽伸手接过小岩递来的吊坠,放在手心端详了起来。
吊坠入手略微有些冰凉,形状也不规则,看起来更像是某个石料或者什么其他材料碎裂后留下的碎片。
边缘摸着还算圆润,想来是为了防止被划伤,特意二次研磨的。
石头上没有什么图案,通体呈深黑蓝色,颜色倒是意外的跟小岩今天的穿搭有些搭配。
研究了一会,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只能凭手感猜测,或许这块吊坠的价值不菲。
陆承泽将吊坠还给了小岩,并仔细叮嘱他不要随便拿给任何人看,除非他能够确定那个人没有对他有贪念。
怀璧其罪虽为歪理,但在这有些抽象的世道却是可笑的真理。
“那王菲呢?她既然跟你和你的家人没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对你家非常熟悉。”
“王姨...王姨其实过得也不如意。”
被问到王菲,小岩似是有些迟疑,显然他也了解王菲的状况。但是转念一想,这个自称事务所的人是王姨请来的,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当然,为了获得小岩的信任,陆承泽给他看过自已的证件,事务所的证件。
今天萧立天他们回治安署之前留下的,那个时候陆承泽还在睡觉,还是起来之后在床头看到的。
虽然自已还没正式转正成为行动组的一员,治安署的证件还没有,但是并不妨碍自已有事务所的证件。
“自我记事以来,爸爸一直都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是独来独往。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有一位客人上门专程给爸爸拜年,就是王姨。”
“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都会很高兴,做一大桌好菜款待她。后来我问爸爸,爸爸说这是他这辈子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从我记事以来,王姨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来。有一次我半夜睡不着起夜,路过爸爸妈妈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他们在说王姨的事情。”
“他们说,王姨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太好,时常会吓到路人。好像是,因为自已的孩子没了。”
“再然后我遇到王姨,就是在妈妈离开家,爸爸也不再回家的第二个星期。”
小岩低着头静静的说着,他没有说在爸爸妈妈离开家的那个星期自已是怎么度过的,像是在讲述一个跟自已毫无关系的故事。
“那个时候是下午放学,我看到家门口有个人影在徘徊,以为是坏人便不敢回去。一直到了晚上,那个人影还在那里,只是好像却一动不动了。”
说着,小岩似是想到了当时的有趣画面,笑了一下。
“后来我壮着胆子凑近一看,才发现王姨因为知道我不在家,所以守在门口等我回来,一不小心睡着了。”
“因为一年只见一面,所以当时的我并没有认出是她,是后来叫醒她之后才知道的。她跟以前上门时的模样相比,变化有些大。”
“印象中,王姨是很漂亮的。只是那天我看见她的时候,眼里只有憔悴和疲惫。后来,王姨开始时不时的往家里跑,对我的关心也越来越深。”
“只是,如果我不曾在那天夜里,听过爸爸妈妈的对话,或许我会更高兴一些。”
小岩说着,抬头看向了陆承泽,说出了让他非常诧异的话。
“王姨,其实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精神病院?为什么?”
“前面说到过,王姨的孩子没了,导致她有些精神失常。后来,她被家里的亲戚送进了精神病院治疗。”
“她会逃出来,是因为爸爸给她写了一封信。信里跟她主要说明了我的情况,并拜托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一下我。”
“所以,其实王姨一直以来,都只是在把我当作她那死去的孩子在照顾,她关心的从来就不是我。”
“因此,我没有跟她说我想去找妈妈,毕竟在她看来,她本来就是我妈妈。”
......
“就是这个吊坠?”
计程车里,陈奕文借着窗外的夜光打量着手里手感温润的石头,似乎价值不菲。
“对。大岩除了当初转寄到精神病院的那封信以外,再就只有在去年的时候寄给我了这个吊坠。”
“除此之外,他没有寄给你一分钱?”
“没有,生活上的开销,其实都在大岩每隔一段时间寄给小岩的信封有给。只是我没用他的钱,小岩交给我的帮忙购买的生活用品也都是我自已掏的钱。”
“他给我的钱,我都帮他存起来了。”
“这个挂坠上的石头,看起来值不少钱,方大岩的经济条件有这么好吗?”
陈奕文将挂坠还给了王菲,听王菲的描述,他对那个方大岩有了些好奇。
王菲自然也听出了陈奕文的弦外之音,他在问方大岩这段时间的事情,却见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托我照顾小岩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直至现在,我都没有见过他一面。对了,这个挂坠他也给小岩寄了一个,我有看到他拿出来过。”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三年前,因为我住进的那家精神病院院长与我是朋友,她知道我的具体情况。”
王菲说到这,脸上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笑容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心酸和悲伤。
“所以我跟她争取到了一次机会,从她那拿到了出行条,在务工的陪伴下能短暂外出。”
“于是你用这仅有的一次机会,去看了方大岩?”
陈奕文心里有了一丢丢猜测,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亲密了。
“对。”王菲没有否认,“他对我有恩,所以我每年都会找机会去看他,从认识他开始,也是在那时见过的小岩。”
“那个时候,我记得他跟我说他好像已经换了工作,在什么恒无还是恒什么的工厂打工,具体的名字记不得了。”
一年见一次,也就是说大概在三年多四年前他就换了工作吗。工厂打工能有这么好条件搞到两块价值不菲的石块?
还是说他所在的工厂,正好就是这个石块的加工厂,所以他才能拿到?陈奕文思考着,没在方大岩的经济来源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
“没有见过面,只凭借一封信就能让你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
陈奕文疑惑的看了王菲一眼,他怎么感觉小岩妈妈的头顶以前好像绿油油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王菲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内情的人确实容易误解。
“方大岩曾经是自杀干预热线的联络员,他在六年前曾经救过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