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既然他给你看的证件是真的,那就说明是治安署内部的意思,也就不用担心太多了,可能只是没有通知到我而已。”
陈宁摆了摆手,满身满心的疲惫让她的思考欲望和效率都下降了很多。
她起身将床摇平,打算完成自已刚刚在来时从护士手里接过的任务。
“你转过来趴着,我帮你上药。上完药换了衣服就去办出院,你现在应该能下地了吧?”
“可以。”
陆承泽没有忸怩,撩起衣服转身趴下。
虽然刚刚只是简单的喝了一杯热水,但是其实自已的身体本来就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只是应付日常的生活,忍一忍的话不成问题。
而且在知道特殊病房一天的运营费用要到五位数的时候,他就是不能行动也得能行动。
毕竟这特殊病房也就免费到今天等下马上结束,再继续住下去就真的要花钱了,他可没有那么多存款可以拿来这样烧。
“好了。”
趴在床上的陆承泽一阵鬼叫之后,陈宁脱下带血的医用手套,钻进了洗手间。
“恢复的速度还挺快的,好在后背的是皮肉伤,看着虽然血腥严重,但是实际上没有伤到骨头。”
“在你晋升精英之后恢复的速度也会加快一些,再配合缮药估计涂个几天也就好了。”
趁着陈宁进洗手间洗手的时候,陆承泽也快速的脱下病号服,换上了自已的衣服。当然,换衣服的过程伴随着呲牙咧嘴。
陈宁出来的时候,他正在试着做些简单的手部和脚部活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天,身体多少还是有些僵硬的。
只是背部传来的感觉依旧火辣,他的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
“怎么样?”
陈宁盖上保温杯,戴上制服的帽子。往常在事务所陈宁和萧立天都是不戴帽子的,想来是治安署里有什么事情。
“可以,正常的走路啥的没问题。”
陆承泽将贴在自已右手手背的胶布撕下丢掉,底下用来打葡萄糖和消炎药的针孔已经愈合的非常细小难见了。
这应该是上午自已还未睡醒的时候,护士进来处理的。陈宁说的没错,晋升精英之后,自已伤口的恢复速度也快了一些。
“那就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在前台办了出院手续后,上了车。
“直接回家?”
依然是那辆治安署的涂装和车牌,这似乎已经成了陈宁的座驾。
“嗯,回吧。再晚些回去,姑姑怕是要以为我在外面跟人鬼混了。”
陆承泽点点头,视线则是看着自已的手机,发短信给姑姑说自已今晚有回家吃饭。
算上自已行动的六月二十九日到今天的七月一日,他已经三天不在家了,好在自已有提前跟姑姑打过招呼,说自已不一定会回家。
不然这两天自已闷头大睡,姑姑联系不到自已怕不是担心个半死。
“好。”
陈宁发动车子,熟练的从路边打灯变道,汇入车流,自动导航着向陆承泽的家驶去。
“说起来柠檬姐,我突然有些好奇,关于缮药。”
不知怎的,经历过这次行动的意外之后,陈宁给陆承泽的感觉,似是变得有些疏远了。
他扭头看了看陈宁,决定打破这个沉静的氛围。
“怎么说?”
陈宁左手手肘架在车窗上,手心握拳撑着自已的头,右手单手抓着方向盘,视线平视前方,眼神平淡无波。
“这么药效这么好的膏药,每次拿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小瓶的,应该很珍贵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是用特殊方法炼制的,想来炼制的方法应该很困难?”
陈宁闻言疑惑的扭过头看了一眼陆承泽,虽然只是平淡无奇的为萌新解答问题环节,但是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再次醒来的陆承泽,好像哪里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若是以往陆承泽的话,似乎并不会再最后多加一句用来解释的话语。
“对,说是炼制困难,一方面是在方法,另一方面是在原料。事实上,真正稀有的是安神药剂,缮药其实只是炼制安神药剂的附加产物。”
“这个缮药的炼制方法,是先贤在灵界探索获得的。”
“最开始从灵界获得的这个方法时,并没有获得思想界太大的关注度,因为这个方法,在质界里并行不通。”
“行不通?为啥?”
“这个古方提到的几乎所有材料,质界都能找到一一对应的,唯独缺了一样,那样材料是灵界独有的。”
“那个缺失的材料,就是无主的思想能量。所有人都知道,无主的思想在质界根本不会停留太久,便会被灵界引渡。”
“这个在灵界遍地是的材料,在质界却根本无处寻得。所以一开始,大家并不重视这个方法可能带来的价值。”
“变化开始于一次偶然。吾行社的一名思想能力者在一次意外间,发现了灵界的入口并误打误撞被卷入其中。”
“据记载,当时他在灵界中遇到了无主思想能量的暴乱潮,他差点几度因此丧命。”
“而他最后能撑下来,并活着回到质界,便是因为他恰好也看过那个方法,并在灵界炼制成功了。”
“最为关键的是,他最后还将炼制好的药剂带回了质界。”
“如果只是将成品带了回来,可炼制的材料无法复制的话,对于推广这个药剂依旧没有任何效果吧?”
“对,这也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重头戏了。”
“这小小的几瓶药剂被那名吾行社的成员当作了宝贝和谈资,走到哪都要随身带着,时常拿出来跟人炫耀。”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这瓶药剂,最后不出意外还是被空湮会给盯上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空湮会设计将他伏杀,拿到了他手里的药剂。”
“他们不将它当作宝贝,而是将它当作了复刻药剂再世的实验道具。”
“最后空湮会的人成功了?”听到这,陆承泽忍不住插嘴问道。
“是的。在经过无数次的失败,瓶子里的药剂也见底的时候,他们发现了这个药剂的另一个用法。”
“那个用法就是,只要将它滴在刚死去的思想能力者尸体上,就能延缓被灵界发现,并引渡无主思想能量的时间。”
“于是,他们在质界里炼出了新的药剂。”
“这...”
这不就相当于是用别人尸体炼出来的药?但是仔细想想,似乎又有一定的合理性。思想能力者的身体在踏上道路之后,便会随着思想的成长而得到一定的变化。
怪不得,能够用思想感知的方式,来催发缮药的药效。
听了陈宁的话,陆承泽不免瞠目结舌。
“我怎么感觉,我还不如不问这个问题呢?”
实在是有点,陆承泽一时失语。
想想自已喝的安神药剂是尸油,涂的缮药是别人的身体,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受伤了。
似是被陆承泽的反应给逗乐,又或许是想到了曾经同样第一次听到这个真相时的自已,陈宁淡淡的笑了笑。
“所以啊,你以为为什么每个思想能力者都对腐败,对傲因深恶痛绝。”
“不仅痛恨腐败侵蚀了这个世界,将自已的亲朋好友变成了怪物。更痛恨的是,为了对抗腐败,而不得不破坏同胞尸体的自已啊。”
经历过两天前跟傲因的生死之战后,陆承泽以为自已已经充分领教到了思想界的残酷。
原来,自已还是将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好了,想这些没有意义,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让你不要因为自已越阶杀了只傲因就因此骄傲沾沾自喜。”
陈宁侧头看向后视镜的时候,也同时看到了陆承泽有些沉默的表情,出言安慰道。
“若是一味的纠结在这上面,那么你又如何对得起,自已已经向那些已逝的鸿儒们所犯下的罪恶呢?”
“我明白了。”
良久,陆承泽吐出一口浊气,神色相比之前放松了些许。
“虽然不知道我都玷污了哪些前辈的尸体,也不知道他们或好或坏,但我会努力背着他们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