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母之仇,不共戴天,太后娘娘的死,跟那人可是有着极大的渊源,若不是那人行事妄为,太后又怎会轻易郁郁而终呢!
看来,此事已然叫皇上知晓确定了,今日就非是要说出隐秘将功赎罪不可,否则,漪妃可保,窦家不可保!
想到这里,窦老太君不免心痛多年的布置终成空,也担忧将来窦家就真的只能将全部的心力放在一人身上,神情难免郁郁。
不过她此刻脸色灰白,也看不出来,等到缓缓松开了漪房的手腕之后,窦老太君开始讲起了她当年做下的那个选择。
“当年凤舞长公主和先皇相恋,乃是国之不容,唯有窦家的老祖宗,一力护着,凤舞长公主自知这段感情不容于天下,但又无法割舍,只好常常来找老祖宗和我诉苦,我和凤舞长公主自幼认识,情同姐妹,她生了夏珏和夏莹之后,就一直知道太皇太后容不下这两个孩子。”
“夏珏夏莹?”漪房一听,就知道夏珏必然是那位皇子的名字,而夏莹,应该是那个在襁褓之中就送走了的公主吧。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皇家典籍之中没有,夏桀恨之入骨,不屑提及,她自然也不会去问。没想到,竟是一个珏字,珏者,贵也。想来当初的先皇对这个孩子,即使明知他的身份有碍皇家,依旧是给予了无限的希望的。若不是后来太皇太后的确势大,若不是夏珏的身份实在是不能告之天下,说不定,先皇就会将皇位传给夏珏,这个真正的皇长子。
“不错,珏者,玉中之皇,传说大夏是以一块灵玉护佑夏家先祖开国,玉器在大夏,意义非凡,先皇为皇长子赐名夏珏,自然有其中深意,可当年朝政,大半早已集中在太皇太后手中,加上碧家满门掌控朝局,凤舞长公主知道,自己这个孩子,越得宠就越危险,因为太皇太后是必然要扶持皇后的血脉登上太子之位的。”窦老太君眼神浑浊,似乎陷入了那场往事里面。
当时的皇后,就是景安帝的亲母,孝敬皇后,先皇的这个妻子,也是出身碧家,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太皇太后当时必然以为,自己的这个亲侄女生下的骨肉,和碧家血脉更进一步,也能够更好的保全碧家,没想到,最后竟是景安帝和夏桀,这两兄弟,遵从了先皇的遗命,历经两朝,灭了碧家大部分势力。
漪房这样在心里略微一思量,唇角一展,不予置评,涉及皇权之争,什么骨肉亲缘都是假话。不管是谁生下的孩子,这江山只要是夏桀的血脉在做,那么龙位上的人要维护的,都必然只是夏家皇族的利益,碧家权柄太大,任何一位君王都不会容忍的!
窦老太君轻咳一声,幽幽叹口气,气力不济之余,窦祖年在一旁眼明手快的再度点上她几个大穴,瞬间就让窦老太君脸上浮起了如同她刚醒来时一般不正常的潮红。
窦老太君已然意识到窦祖年的做法是在凝聚她最后的精元来保全她此刻的清明,苦涩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她的双眼随着生命的流逝渐渐失去焦距,黯淡无光的转动着。
略停了停,她讽笑道:“老了,说这么一会儿话就要歇上这么半日。”
窦祖年和漪房对看一眼,齐齐默然,没有去接窦老太君的话,窦老太君也知道这种状况下他们二人不会去理会她这等言语,满不在乎的继续道:“凤舞长公主无法控制先皇欢喜的心情,又担心自己的骨肉,就大力扶持我们窦家,当时碧家才是真正的如日中天,但凤舞长公主是太皇太后用来遏制先皇的唯一利器,对于凤舞长公主明目张胆扶持我们窦家对抗碧家的举动,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太皇太后心里还是不愿和先皇闹成殊死局面。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窦家接受了凤舞长公主的扶持,也答应了她,将来若是有一日,先皇和她齐齐亡故后,必然要为她的儿女尽三次力。”
窦老太君剧烈咳嗽了几声,漪房喂她喝了几口水,才听她又说了起来。
“第一次,我们帮着将夏珏这位皇长子送出宫,每年打点他回宫探望先皇和凤舞长公主的事宜,第二次,我们帮着凤舞长公主将她的女儿选择一个妥善的人选教养,第三次,就是后来先皇驾崩,夏珏来找到我,要我想办法帮他藏起来,为了应诺,也为了窦家的未来,我答应了他,正好当时窦家二长老的孙子自小就去了外面养病未-果,传回来了死讯,又尚无人知道,我就让他顶替了二长老孙子那个位子,一直光明正大的留在窦家生活。”
愚蠢!
窦祖年在心里嗤了一声,这位老太君还以为自己是为都节哀做了一件好事,其实就是养了一条活生生的狼!
什么为了应诺,还不是为了后面的荣华富贵,可惜,道行不够,养大了狼,反而被狼咬了。
窦祖年眼中满是鄙夷,漪房此时却不是很在乎这一些,事情已成定局,再去说老太君的愚蠢又有什么用。好不容易听到了最重要最关键的东西,她的脑子里抽丝拨茧出许多重要的东西。
“凤舞长公主的女儿,是被谁带走了?”漪房下意识的,甚至没有去问族中二长老和此事的关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里,凤舞长公主生下的那个女儿,似乎有着关键的作用。
果然,窦老太君面色一滞,漪房趁机加火道:“祖奶奶,事到如今,您可要知无不言啊!”
窦老太君就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空洞的目光游荡半晌后,缓缓道:“先皇身边曾有一名暗卫首领,名唤慕容青,是当时的第一高手,也是我窦家老祖宗的故交。凤舞长公主的女儿,便是被这个暗卫,带到了慕容家去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