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翠儿面上有一丝得色,漪房冷冷的哼了一声后道:“碧如歌其人,心狠手辣无比,她固然是怀了孕,可她更不想要这个孩子,若不是她的弟弟在咱们手中,她不得不留下这个孩子,咱们拿她,着实无法!”
“娘娘所言即是,可她终究还是留下了把柄,据王府中那个小丫鬟回报,她是没有办法近身靠近碧如歌身边,但是那丫鬟来报消息说,这几晚,廉王没有到她房中歇息,可她房中,二更之时,在王府中巡夜过后,就会重燃烛火,而且,有两晚,那丫头,隐隐约约,都仿佛听见有男子之声,而这个声音,那丫鬟竟然因一份意外,恰好听过,有几分印象。”翠儿说到这里,原本欢喜的神色却黯淡了几分,逐渐变得有顾忌起来。
漪房深深的凝望了翠儿一眼,面上一沉,“说下去!”
她当然明白,今时今日,还能够让翠儿在碧如歌回话一事上心有顾忌的人必然非同小可,可姑且不论碧如歌和她之间的仇恨纠葛,就算是碧如歌身上隐藏的秘密重要程度,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说的了!
而且,窦家中毒的事情,屡屡指向的都是碧家之毒,她和夏桀,也早有揣测,碧如歌,碧家一脉,极有可能是和那位在暗处的凤舞公主之子有牵扯,现在突然来了意外之喜,说是碧如歌和一个男人深夜相会,她怎么能放过。
“是,娘娘。”
翠儿深吸了一口气,才面色凝重的道:“那丫鬟说,那个人,是娘娘的哥哥。”
“胡言乱语!”
漪房听到这里,毫不犹豫的一声冷斥,勃然大怒,凤舞公主之子的确可能隐藏在窦家,但怎么也不可能是哥哥!若哥哥是凤舞公主之子,窦家怎可能将家主之位给他,娘亲又何必为了哥哥殚精竭虑,更不可能在临死之前隐瞒她这个消息。总之,绝不可能!
翠儿看到漪房变色,急忙低了头,辩解道:“娘娘息怒,奴婢不是指国舅大人,而是,而是指娘娘的以前的那位嫡亲大哥窦祖平。”
窦祖平本是板上钉钉的窦家嫡子,却因为漪房的横空出世,在宫中无人想到的撅起速度,而生生的丢去了嫡子的地位,虽然不至于沦为彻底的庶子,但是窦王氏从嫡妻成了平妻,窦祖平所谓的长房嫡子之位也是成了空谈,加之当初夏桀曾经下过圣旨,将窦祖年封位国舅,是以无论是朝中上下,还是市井之中,对于窦祖平都是讥讽甚多,不知道该如何定位。
翠儿虽知道漪房和窦祖平的关系一贯不睦,可漪房也是窦家之女,她不敢多言,加上此事事关重大,她斟酌良久,也只能用这样不上不下的以前的嫡子这一称呼来告知漪房真相了。
翠儿说完,就小心翼翼的去观察漪房的神情,却见到漪房先是一怔,魅惑天成的脸上,弥漫的全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这一次,漪房没有出言斥责这是胡言乱语,只是那种巨大的质疑感涌上来,让她不管怎样,也不能相信翠儿所言罢了。
窦祖平是当初的窦家嫡子,是窦王氏最心爱的儿子,曾经也是窦家最重要的儿子,不管其他庶子在下面有多努力,只要窦祖平的嫡子地位不倒,窦家都只能由窦祖平继承,这就是大夏的宗法继承制度。
在这样的礼法之下,窦祖平当初出生之时,是有无数人守在外间,根本不可能掉包,何况老太君不是一直和那位皇子有联系吗,即使老太君再想要维系和那位皇子的关系,也不可能让他顶替了自己嫡长孙的位子,那样的话,若不是她和哥哥这个意外出现,整个窦家岂不是就落入了那位皇子手中!
何况,老太君可是一直对窦祖平关爱有加,绝不像对一个上位者的姿态,退一步讲,若窦祖平这么多年来就是借着窦家嫡子的身份隐匿在窦家,那也应该是好好地活着,奋发上进的活着,这样才能够早日的将窦家牢牢掌控在手中。然后把窦家变成他手中的一柄利器才对。怎会装出是纨绔子弟的模样,最后白白丢了窦家大权。
说不通,不管怎样,这中间,都必然出现了问题,若说窦祖平和那个皇子有关,也许唯一能够接的上,也只是年龄罢了。
窦祖平是嫡长子,比夏桀大上二十余年,与那位皇子的年龄相仿,若是易容,或许还……
易容两个字一在漪房的脑海之中闪现,各种交错的念头,那些在近段时日浮出水面的线索都连在了一起,漪房身子倾斜,脚下的宫鞋吃重不稳,整个人都往旁边倒了过去。
翠儿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担忧的唤了一声,“娘娘。”这才发现,漪房的手上,已是冷汗涔涔,整张脸,也失去了血色。
翠儿以为终究是自己的话吓到了漪房,又想到近段时日接连发生大事,或许自己的主子早已是疲惫不堪,经受不起了,担忧道:“娘娘还是先回宫歇息吧,那丫鬟也只是在一次宴席上听过那位窦大人的声音而已,乡下女子出身的听音辨人,功夫未必到家,奴婢还是将这事查清楚了回报娘娘后再来定夺。”
漪房没有回话,日光下,她眼前的情景仿佛凝结成了一团光,五彩斑斓的光,那些隐藏在日光底下的黑暗,逐渐突破万丈光芒涌出来,她伸出手,想要去破碎虚空,却感觉浑身疲惫。
她有些怔愣,有些出神,知道翠儿再度喊了她一声,她才骤然间从其中抽身而出,顿然就是一句冷喝。
“快,快差人去备马车。”
“娘娘,您刚从窦家回了宫中,此刻又要再度回窦家去,这,……”翠儿明显有几分迟疑。
“还不快去!”漪房见到翠儿不动,大怒喝了一声,翠儿见状,不敢耽搁,将漪房扶到旁边一块小石台上坐着,又朝后面因听见漪房失态大喝声儿不敢上前的碧儿一众人等使了个眼色,自己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