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付寿国公府,就算此刻查明了珍妃的罪状,也是师出无名。大夏世家,盘根错节,联姻甚广,寿国公府七代公爵门第,煊赫世家,开国功臣之后,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珍妃而责备寿国公府,否则天下士子都会称他一声昏君!而只动珍妃,却会让寿国公府倒向太子一党,那是他极所不愿见的。所以,现在真的只能忍,忍到他掌握了这些世家大族的罪证,然后一举拔除这些毒瘤。
所以,尽管几多不愿,夏桀也只能搂紧了怀中人,无力要求。
“皇上,您……”
感觉到漪房意外之下的推拒,夏桀微微松开她,捧起她的脸,看到她脸上带着的惊愕,心中一痛,轻柔的吻住了漪房淡粉色的唇瓣。这一次的轻吻,和缓缠绵,让漪房感受到了珍惜的味道,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夏桀从来凉薄的身体,终于有了热度。
夏桀的手在漪房的身体摩挲,激荡起一片暧昧的热力,打在脸上的呼吸已经越来越灼热,漪房闭上眼,感觉到自己被拦腰抱起,身体仿佛漂浮在云端,无根无萍,但那只放在她腰间的手,却告诉她,她现在停驻的这个怀抱,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绮罗深深,云帐微暖,纱帘垂下的那一刹那,漪房透过那雕花窗口的缝隙,看见外面月光下森冷的祭台,心中默念。
“珠儿,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利用你。”
三章连发,大家不要说我慢了,后面一章情节转折。
龙阳宫中纵蛇一事,最终内务府洒扫司七名奴才暴毙而终。只因,内务府查明后的情况,不涉及后宫事,只是因洒扫司的粗使宫女和太监,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以致夏日初来时,蛇虫一类喜欢阴凉,游窜进了宫中,所以惹下滔天祸事。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大夏的皇上想要息事宁人,也知道这背后,可能涉及到后宫中妃嫔之间的惨烈争斗,可是皇上无言,受害的漪妃娘娘不语,此事,便也渐渐淹没下去。就此戛然而止。
只是,当无数人用同情怜悯的眼光看着漪房,仿佛在说如此得宠,终不过因庶女身份要对幕后之人退避三舍,连皇上都不做主时,漪房的眼里,心里,都满是冰冷的笑容。
这些人根本不懂,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能借着此事将幕后的珍妃一举击垮!珍妃的根基太深,她的身份,夏桀和她积年累月建立起来的情分,都让她无能为力。
百年树木,怎么一夕拔除,漪房自己明白,她需要一点一点瓦解珍妃在夏桀心中的地位,一旦有了裂缝,就会灌进冰冷的风,腐蚀的酸,然后,那道珍妃用性命救驾铸成的高墙,终会有一日瓦解。何况,夏桀已起灭寿国公府之意,珍妃最依仗的出身,迟早会成为她致命的地方。所以,夏桀如夏桀所说,忍一忍,不就好了。她窦漪房,能够在窦王氏的对待下忍十年之久,此时,又算什么!
何况,此次还有意外的收获,夏桀对她,从怜惜到动情,从本能反抗内心的波澜,到安然接受。这一步,是意外的收获。越过了这个坎,从动情到爱上,她又还能花费多少功夫呢。
而且,因这次事情最后的处置,她本来坐在箭靶之上的位置,如火烤一样被无数目光注视的情况,终于发生改变。后宫里面,朝堂里面,不乏聪明的女子,聪明的朝臣。只要略略一猜,就能知道这个后宫里面,能在龙阳宫纵蛇,最后又安然而退的人,能有谁,又是谁。现在,后宫诸人都已判断出,珍妃仍旧是她们最需要斗倒的人,而她此时,可以全心全意的安排百花宴,对付窦漪澜之流了。
不得不说,夏桀如此行事,也是对她一片的疼惜之意,否则,即便决定放过珍妃,也不会让他偃旗息鼓的动作摆的如此之大,至少,也会面上彻查许久,再行放下。夏桀这样的祸水东引,让漪房真是满意的很。
“娘娘,南地来的信。”
漪房从沉思中抬头,面上一片欣悦,窦祖年奉旨前往南地查探灾情,也是查探当地官员贪赃枉法之事。这一趟差事虽然是加官进爵从此得到青云之徒的捷径,可同样是漫步荆棘,处处充满杀机的危程。
现在,终于收到南地的来信,漪房心里的担忧放下了许多。窦祖年的性子,漪房一直很清楚,报喜不报忧。只有能来信了,必然就是已经了十之八九的把握。
“快,拿过来。”
翠儿笑着递上了信,看着面前的漪房素手莹白,淡黄色的信笺握在手中,趁着更加肌肤如玉。芙蓉春面上时而含笑,时而凝眉的动作,都似润物的春雨,能够在人最不禁意的时候钻到人的心底。翠儿的心中,不禁一叹。
宫中人都说自己的主子漪妃娘娘以色事君,终究色衰而爱弛,不能在皇上心中真正拥有牢固的地位。只凭龙阳宫纵蛇一事,就能看出皇上心意归属。可谁又知道,漪妃娘娘到底有多深的手段,那位面上依旧隔几日才来藏漪宫的皇上,其实每夜都会暗自过来,和漪妃同塌而眠!却因为漪妃蛇毒未清,并不宠幸,这样的爱怜,前所未见!
重臣都以为皇上担忧南地灾情,疏远后宫,却不知这是皇上的一片心意。这样费劲苦心,不知道那些自以为是的妃嫔们最后知道结果时,会是怎样黯然的表情。
翠儿一直呆在藏漪宫,亲眼看到夏桀对漪房一步步态度转变,感慨良多之余,更坚定了决不能背主的信念。
“真是不肯让我省心啊!”
“娘娘,这是……”
翠儿看到漪房阅完信之后,依旧眉目藏笑,可那双含情妩媚的眼角,已隐忍锋利,不禁担忧一问。
漪房的手,摩挲在信纸上,指尖凉凉一弹,脆薄的信纸就撕开一个大大的裂口,漪房轻轻笑出声来。
“哥哥来信说,他主持修建疏通淤塞的沟渠,已经小见成效,南地虽然依旧连日暴雨,却再也没有增加灾民。”
漪房的话音在这里停住,翠儿缄默的等着,她知道,漪房下面必然还有话要说。
果然!
“只可惜我哥哥在前面不顾性命,费心争一个功劳,我那位嫡母,却在后面给我使袢子,把我尊贵的嫡出大哥派了去,说是要祝我哥哥一臂之力。”
漪房的话音云淡风轻,依旧带着珠落玉盘的清脆透人,却让翠儿听的不寒而栗。她知道,漪房这是动怒了。
漪房深深的凝望着那阙信纸,她心中有数,窦祖晨前往南地,必然是窦王氏担心她们兄妹,一个在宫中得宠,一个在朝堂上马上就要崛起,怕她在窦家的地位再也不保。从嫡亲变得连平妻也比不上。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