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她的脑子里浮现的,竟然是那个男人的脸……
傅家——
确定老爷子睡着后,陆宴时脸色阴翳地往楼上走。
连傅敬轩与他讲话,他都没有理会。
中年男子觉得他模样不太对劲,犹豫几秒,悄悄跟了上去。
刚上楼就看见年轻男子捂着头,弯腰靠在墙上,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傅敬轩惊讶极了。
“宴时,你怎么了?”
迟疑片刻,他上前关切,谁知对方转过来的那双眼睛,赤红、冷冽、还有一丝狰狞的狠意。
傅敬轩愣住了。
紧接着听到一声滚,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是你二叔,你怎么……”
男人却直接进入房间,然后啪一声把门关上。
这个反应简直让傅敬轩气得不行。
但没一会儿他便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
往日的陆宴时虽然不喜欢他这个二叔,至少表面上还是尊重的。
怎么感觉,刚才他像是克制不了自己情绪?
带着疑惑,傅敬轩在他门口又站了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此刻,屋内的男人痛苦地捂住头。
这次发作毫无征兆,他整个脑袋头痛欲裂,仿佛要爆炸一般。
想到刚刚应该是引起了傅敬轩的怀疑,带着最后一丝理智,陆宴时拿出手机拨打云音电话。
那边却迟迟没有人接。
生气了?
十几分钟后,他无表情地下楼,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往外走。
傅敬轩给了儿子一记眼神,傅景追了上去:“大哥,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找云音吗?”
对方依旧没有搭理他,走得更快了。
上车后,更是一脚油门驶出了傅家,引得傅景的猜忌心更重。
陆宴时并未在酒店找到云音。
拿到房卡开了门,空的,不晓得是不是直接回了京都。
他在屋里平复了会儿情绪。
似乎因为这个房间她呆过,空气中有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儿,奇迹般的,他昏涨欲裂的头痛感减弱,情绪也没那般烦躁了。
但一想到,云音可能自己回了京都,心里变得空落落。
深知不该产生这种情绪的。
然而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突然,房门被打开,听到动静的男人迅速抬头,眼底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
看清楚云音的身影时,他悄然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陆宴时脸色大变。
“云音!”
在她倒下之前,他及时冲过去抱住,感觉到手掌的湿润,从她肩膀上拿开一看,触目的红。
一开始只是发现她脸色苍白如纸,随时要晕倒似的。
以为生病了,却没想到!
“你怎么了?谁伤了你?”男人盛怒。
云音一直在忍受着剧痛,听见他的声音,抓紧了他的手臂,泪水不停在眶里打转。
好似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然而张不了口。
陆宴时火速将她抱上床,轻轻拉下她染血的肩膀,当发现是枪伤时,立马拿起手机打电话。
等待医生的过程中,一直在跟她讲话,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怕她睡着。
云音迷迷糊糊听见了,但是眼皮越来越重,根本回答不了。
等她再次醒来,看见熟悉的酒店布局,悄然舒了口气。
然后听到:“醒了?饿了吗?”
她迷茫转头,似乎不解他怎么会在这。
不是生气她将温河叫到北城,害他爷爷病情加重吗?
“你……怎么、在这?”
见她声音沙哑,陆宴时倒了杯水,“先喝点,医生帮你将子弹取出来了,没有伤到骨头,也没伤到要害。”
云音:“我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才能疼醒之后,自己忍着痛回到酒店。
枪伤不能去医院,会引起很大骚动,她打算回酒店联系绞杀,让他帮自己处理的。
谁知陆宴时会在这。
云音喝了几口水,嗓子舒服些后,余光一直在他脸上。
忍不住的,开口问他:“担心我?”
感觉他表情一凝,眼神似乎有些闪躲,云音说不上来什么心情。
这家伙喜欢上……
她心情复杂。
陆宴时岔开话题;“你去哪儿了,怎么会受枪伤?”
“想杀我的人也受伤了,能确定的,是个身高比我矮的女人,被我一闷棍打中了头。”
“在哪里被袭击的?”
她默了半晌:“墓园。”
“……哪个墓园?”她沉默的样子,让陆宴时猜到了答案。
只是他不理解,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去那个地方!
“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在北城只认识你,没有其他人可以讲话。”
所以跑去墓园,跟老太太说?
陆宴时无法理解她的逻辑。
“温河的事情你也不用太自责,毕竟你不知道,他会帮着莫丹。”
“你不怪我了?”
他没有回答。
不晓得为什么,感觉她今天说话的语气,似乎发生了改变。
具体变化在哪儿,又说不上来。
“墓园那边有监控,我会去查,你好好在酒店养伤,我一会儿派人来照顾你。”
“陆宴时。”
知道他要走了,云音拉住他的胳膊,面对男人疑惑的目光,她咬了咬唇,问:“能陪我到睡着吗?等我睡着了,再走可以吗?”
“……好。”
不知怎么,面对她的要求,突然变得狠不下心。
如果那颗子弹往下几寸,打到的就是她心脏了。
也许因为如此,他答应了云音的请求。
却没想到,对方趁机拉过他的手示弱:“我害怕,让我抓会儿。”
陆宴时:“……”受伤还能让人转变性子?
之前她可不是这副性格!
倒越来越像苏瓷了。
看在她是伤号的面子上,陆宴时没有强行把手收回来,好在可能是失血过多,没一会儿她便又睡着了。
他坐在床头凝视着她睡着的样子,心里那种异样越来越明显。
手,不受控制地摸向她的脸,意识到在做什么时,像被烫伤似的又悄然收回。
云音睡得并不踏实。
一直在做噩梦。
梦里面光怪陆离,拼命想抓住什么,但手臂好痛,抬不起来只能哭。
然后感觉谁在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触感很熟悉,难过的情绪瞬间得到安抚,不那么想哭了。
确定她睡沉,陆宴时将手从她掌心抽离,轻轻擦过她眼尾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