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芙悦还是去向阳家具厂的时候才知道,纵火案已经查清了。
正如叶芙悦那天特地折返回去和公安同志们交待的一样,纵火案的凶手正是赵天乐。
叶芙悦得知这个消息时,虽然一面想着果然如此,一面又还是惊诧不已。
据说,赵天乐是敌特分子,特地趁着向阳家具厂这次招工,进入了向阳家具厂,目标就是破坏向阳家具厂与国外的合作,毁了这批要交付的家具。
叶芙悦当晚被公安同志问完话后,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想到赵天乐先前和她说话时,袖口有一点点汽油的污渍。
但她记得很清楚,电影开始放映前她和赵天乐说话时,赵天乐的衣服是干干净净的。
叶芙悦当时怕赵天乐袖口上的汽油污渍只是凑巧,怕冤枉了赵天乐,还犹豫要不要和公安同志说这事。并且,赵天乐还帮忙找过段老太,把段老太送去过医院,叶芙悦就更加的拿不准了,会不会是她多心了。
但是,短暂的犹豫过后,叶芙悦还是告诉了公安同志她的这个发现。并且,她把赵天乐帮忙找过段老太的事,也和公安同志说了。
“小同志,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如果不是他,我们肯定不会冤枉他。但如果是他,你提供的线索就很有帮助了。”
有了公安同志这话,叶芙悦才稍稍安心了些。
只是,她没想到,还真是赵天乐。
同样被这个消息震惊住了的,还有田浩和夏鹏。
赵天乐在他们生产线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安分守已的。赵天乐和工友们的关系也处得非常好,为人爽朗,就没有和任何人红过脸。
夏鹏闷闷地抽着烟:“真没想到,赵天乐居然是敌特分子。”
“是啊。”田浩仰头望着湛蓝的天,心情沉重。
夏鹏分了一根烟给他:“抽一根,心情就没那么闷了。”
田浩摆手拒绝:“我不会抽烟。而且我媳妇怀孕了,抽了回去我身上会有味道,对我媳妇不好。”
夏鹏这才把烟又收回了自已的兜里。
“我在想,咱们俩算是厂里和赵天乐关系最好的了。赵天乐是敌特分子,那他肯定就不是真心想和咱们做朋友的了。他是不是故意接近咱们俩的?”夏鹏思索道。
正因为他俩和赵天乐走得近,赵天乐被抓后,公安同志还找他们问了好几次话,全是和赵天乐有关的。
那时,他俩才发现,他们除了知道赵天乐是镇上的,他在厂子附近租房住,其他的,他们一概不知。
“其实那天去你家看望你和你媳妇,也是赵天乐的主意。赵天乐说你媳妇怀孕了,咱们和你关系又好,应该拿点东西去看看。我当时不太想去的,你知道的,我家住在乡下,离得又远,而且媳妇怀孕又不是多大的事,谁家媳妇不怀孕啊。但赵天乐一直说我们应该去看看,我就想着去就去吧,反正浩子你人不差。”
夏鹏吸了口烟,接着道:“这事我也和公安同志说过了。公安同志怀疑赵天乐当时其实是想接近叶芙悦叶同志,想破坏叶同志给国外客户设计的家具稿。不过,叶同志除了在竹交会上的那些设计稿外,就没有再设计过针对国外客户的家具稿了,赵天乐的计划才没有成功。”
“你的意思是,赵天乐就是故意接近咱俩的?”田浩道。
夏鹏点了点头,纠正道:“正确来说,应该是故意接近你的,毕竟你和叶同志住在同一个大杂院里,我应该是顺带的。”
田浩闷闷的不说话,唯有叹息。他好不容易在厂里交到了朋友,不曾想,其中之一还是敌特分子。
“你和我走得近,该不会也是有什么目的的吧。”田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夏鹏道。
“我能有什么目的啊!你以为我也是敌特分子啊!我家往上三代可都是贫农,成分完全没问题。我要是真有问题,这次公安同志肯定连我也查出来了啊。”夏鹏略激动地道。
“没问题就好。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了的,不想又出现赵天乐这样的事。”田浩神情认真了起来。
夏鹏见状,倏地明白了田浩刚才为什么那么说了。
他缓了缓语气道:“我也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了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因为赵天乐的事,向阳家具厂自上而下的都进行了严查,就怕又有类似的敌特分子还藏在厂里。
排查完后,陈厂长让叶芙悦去了一趟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陈厂长外,韩义和宣传科的黄修、伍巧儿以及余婉英也在。
陈厂长送了叶芙悦一面锦旗、一个热水瓶,还有一个牛皮信封,让黄修他们把这一幕都拍了下来。
“照片拍好了吧?到时候你们得好好写篇稿子,宣传叶同志对咱们厂的巨大帮助。”陈厂长对黄修几人道。
黄修拿着相机点了点头:“拍好了。”
“这篇稿子你们可得好好写啊,要不是叶同志,那些家具就全被烧毁了。”陈厂长再次强调。
“厂长,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把稿子写得很好的。”伍巧儿保证。
陈厂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叶芙悦掂了掂牛皮信封的重量,嬉笑着对陈厂长道:“陈厂长,我可以看看牛皮信封里装得都是什么了吧?”
“看吧。”陈厂长笑容可亲。
于是叶芙悦就当面把牛皮信封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信封里,有二十张大团结,还有一些票证。
这些奖励,放在这个年代,已经是相当丰厚的了。
“谢谢陈厂长,谢谢厂里。”叶芙悦很高兴的把钱收了起来。
陈厂长也笑容满面。旋即,他神情严肃了一些,道:“那天在厂房外,韩主任对你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我已经严厉批评过韩主任了,今天,我特地把韩主任也叫了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当面给你赔个不是。”
话落,陈厂长无声地看向了韩义。
韩义会意,过来站在叶芙悦面前,微垂着脑袋道:“叶同志,对不起,那天是我太鲁莽了,说了一些没经过考证的话,我给你道歉。”
叶芙悦仔细地端详韩义,知道他内心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