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舜挥了挥手，身旁的巡夜侍卫们退下了。
他转头定定的看着蔡瑶镜，眼神深沉，片刻后才淡淡的说：“既然要走，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好派人送你！”
蔡瑶镜想着霁月说的，爹爹蔡寅受伤都是拜他所赐，就恨恨的盯着他，一脸的恼怒：“不必了！”
“我们自己会走，不必你送！”
苏舜的目光在霁月的身上一转，又回到蔡瑶镜身上：“那你也不用夜里翻墙。”
“太危险了！”
蔡瑶镜怒道：“要你管？”
苏舜脸色紧绷，眼中满是冷意：“若是你们跳下来，将腿摔折了，想走都走不了！”
蔡瑶镜脸色顿时变了，她身后的霁月身体猛然一僵。
苏舜又道：“我说了，你改了主意，要走都由你！”
“我不会拦你！”
蔡瑶镜看着月色下的他，面容依旧俊朗，她忽然觉得身上凉的像是在冰窖一般，心里像是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那雨蔓延至眼中：“你....都不问我为何要走？”
苏舜沉默片刻，摇摇头。
蔡瑶镜吸了吸鼻子，竭力忍住眼中的泪水：“那我来时，你为什么也不问，我为何要来找你？”
苏舜依旧沉默着，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眼中情绪晦暗不明，叫她看不懂。
蔡瑶镜的心里渐渐荒芜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的转成倾盆大雨。
原本苏舜答应娶她的喜悦，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我来与不来，与你来说，毫无分别，是么？”她神情灰败，垂下头喃喃问道。
苏舜看着眼前的少女垂头丧气，一改之前的娇俏模样。
他的眼中满是疼惜，可等她抬起头，他眼中的情绪收敛的干干净净。
蔡瑶镜深吸了口气，眼中含泪看他，自嘲一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苏舜的神情微变，他朝前走了一步，抬起了手。
蔡瑶镜神情一喜，满眼的期盼。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苏舜却将手背在身后，握成拳，闭了闭眼：“我送你回去罢！”
“明日天亮，我送你们出城！”
蔡瑶镜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了，她身体摇摇欲坠，面色苍白。
躲在蔡瑶镜身后的霁月看不下去了，她站出来，指着苏舜喝骂着：“苏舜，你这小人！”
“枉费我们小姐待你的一片心，你这没心没肺的冷血人！”
“我们小姐待你一片赤忱...”
“霁月！”蔡瑶镜扭头喝了一声：“别说了！”
“我偏要说！”霁月一脸的愤慨：“小姐，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往日都是咱们错看了他，您一颗心系在他身上，他却打伤了咱们大人！”
蔡瑶镜咬住嘴唇，她双眼含泪，神情羞愤，原本不觉得什么。
叫霁月一说，她心里顿时十分的委屈，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揪着霁月的袖子，将霁月朝后拖，哽咽着：“霁月，你别说了！”
霁月气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小姐，他都这般了，你还护着他！”
蔡瑶镜泪眼朦胧，转头去看苏舜，想要听他说些什么。
只要他说，她就信。
霁月也死死的瞪着苏舜，眼神冷的像是要射出刀子一般。
谁知苏舜只是垂着眼睛，沉默不语。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蔡瑶镜的心渐渐的凉透了，她抬手抹去不断涌上来的眼泪，不住的抽噎着，身体也微微打颤。
霁月再忍不住，她扯着蔡瑶镜的袖子转身就走：“小姐，咱们走！”
走上回廊转角，蔡瑶镜忍不住转身去看，苏舜仍旧站在原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背影十分孤寂。
霁月见她这般，只得狠下心拉着她朝住处走，一面走，一面劝着：“小姐，您别难过！”
“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没了苏舜，还有李舜，王舜！”
“等回了潭州，咱们慢慢挑！”
“夫人必定会给您选一个好的....”
霁月越说越没有底气，潭州现在也是一团遭，她们二人此刻回去，必定落不着好。
蔡瑶镜一语不发，只是那眼泪却流的更凶了些。
霁月停住脚步，搂住蔡瑶镜长叹一声，“我的小姐哎！”
“您究竟想要怎样？”
蔡瑶镜连连摇头，一副要哭昏过去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霁月也慌了神，她瘪着嘴，差点儿要跟着哭起来。
主仆二人六神无主，霁月半拖半抱将蔡瑶镜带回了住处，又打水给她净脸，脱去外衫，强行将人按在床上。
“小姐，睡罢！”霁月和蔡瑶镜说，也是和自己说：“睡一觉，等明天早上醒来，咱们就有主意了！”
蔡瑶镜闭着眼睛，泪水缓缓顺着眼角流出来，将鬓边的头发打湿。
霁月翻煎饼一般，在蔡瑶镜身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再一看蔡瑶镜，她面朝里，泪水已经将枕头印湿了碗口大的一片，她整个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一双唇被牙齿咬的毫无血色。
霁月胸腹间满是郁气，无处发散。
她手扶着蔡瑶镜的肩头，将脸挨了上去，好半晌才说道：“小姐，别哭了，你去找他吧！”
蔡瑶镜的身子一颤，却没有回音。
霁月吸了吸鼻子，鼻音十分浓重：“小姐，霁月是和您一道长大的，都怪霁月不好，不该将这些事情告诉您，徒增您的烦恼！”
“若是您不知道这些事....”
“不！”蔡瑶镜猛的转身，坐起来，她一双眼睛红肿不堪，面上也微微浮肿：“你我主仆一体，你定要告诉我，不能对我有半分隐瞒！”
“这件事，你现在不说，我早晚也是会知道的！”
她将霁月搂在怀里，静静的看着地上，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月光，声音清冷：“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何会说，我要是想走，他绝不拦着！”
“他一早就知道，我早晚会知道这件事，只是不说，等着我自己抉择罢了！”
霁月的头和蔡瑶镜的头抵在一起，她心里十分难过：“小姐，要不您留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