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爱因斯坦尚未成为后世照片中那经典的小老头形象，他手持一张荣誉奖状，面带期许地朝着刘子华款步走来。

“刘博士，今日您贯通中西宇宙认知的讲解，真可谓精彩绝伦。”

“这次答辩，不敢断言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的绝妙尝试！”

“虽说我对华夏哲学里的部分名词概念仍觉晦涩难懂，可其中深意，已值得我更为用心地去探寻东方典籍里的智慧宝藏。”言罢，他郑重地将奖状递到刘子华手中。

此时的刘子华，眼中泪光闪烁，身躯微微颤抖，却仍竭力平稳呼吸，维持着镇定。

爱因斯坦继而脱下手套，轻轻搭在刘子华的肩头，那肩膀，不知该形容为瘦弱还是伟岸，似承载着无尽的重量与希望。

“真理属于人类，谬误属于时代。”

——

有人曾问霍金，人世间最令人感动的是什么？

霍金答曰，是遥远的相似性。

或许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某段尘封的时空里，有个“你”，正聆听着我钟情的旋律，观赏着我喜爱的影片，翻阅着我心仪的书籍。

也许我们此生无缘相识，但这跨越时空的相似性，却如同一束幽微而坚韧的光，将彼此相连。

这，大抵便是我们阅读那些已故作者的著作时，仍会不禁热泪盈眶的缘由吧。

情绪，宛如灵动的精灵，能轻盈地跨越时间的长河。

此刻，屏幕前的观众们心情复杂地凝视着屏幕里仿若历史重现的画面，望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故人故事，眼角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流，与屏幕里的刘子华一同夺眶而出。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谢谢您的勉励！阿尔伯特博士！”姜旭身旁的老年刘子华，眼中噙着激动的泪花，望着年轻的自己成功通过论文答辩的场景，从曾经的亲身经历者转变为如今的旁观者，心中似有万千感慨如潮水般翻涌。

“我做到了！”年轻的刘子华慷慨激昂，声震九霄，那声音仿佛要冲破岁月的枷锁。

“我做到了...”年老的刘子华喃喃自语，欣慰的叹息声在空气中悠悠飘荡。

屏幕中，环绕答辩室四周的新闻媒体的中外记者们，如潮水般涌向刘子华，他们高举着长枪短炮，争先恐后地记录下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瞬间。

甚至有不少法兰西妙龄女郎，向刘子华投来饱含倾慕的飞吻，眉眼间尽是丝丝情意。

他们的报道，宛如春风拂过大地，将刘子华的声名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以至于许多外国人都尊称他为“华夏的哥白尼”。

1940年，巴黎大学博士评审委员会庄重确认该论文具备获取博士学位的资格。

法兰西教育部鉴于此论文卓越的学术价值和深远影响力，破例拨款 3000法郎，将其在巴黎精心编辑出版。

在 1940年至 1943年长达三年的公示辩论期间，竟无人能够对其提出有力的否定性见解。

身着一袭唐装，器宇轩昂的姜旭，此时亦眼眶湿润，他望向身旁这位历经岁月沧桑，昔日风流已被雨打风吹去的垂暮老人，深深地躬身行礼。

“谢谢您！”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姜旭代后世向您致谢，感谢您为后世读书人开辟新天地！”

“在后辈于自身文化的迷宫中迷茫徘徊时，为他们秉烛指路！”

姜旭再次代表后世同胞，向这位在苍茫星海中勇敢弄潮的先驱者，表达着内心最为诚挚的感激之情。

这，亦是他自节目开播以来，最为真情流露、动人心弦的一次直播。

刘老年逾九十三，已至从心所欲之境，故而不再拘于颜面，任由泪水肆意滑落。他微笑着摆了摆手，缓声道：“老子云，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遥想当年那个世道……我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履行了应尽的责任罢了。”

此刻的刘子华，微微仰头，目光痴痴地凝望着天际那轮高悬的明月，高声呼喊：“父亲！母亲！刘氏列祖列宗！各位先贤！子华尽心了！”

明月万年，无有前身，却静静照见古今那些独醒之人。

【呜呜呜，这节目比韩剧还催泪！我一个四十好几的大老爷们，都被老婆笑话了！】

【楼上兄弟莫要害羞！老夫都八十多岁了，不也哭得稀里哗啦？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这至情至性不正是此节目最勾人心魄之处吗？】

【许久未曾这般酣畅淋漓地流泪了！如今的电视节目愈发尴尬无趣，满是工业糖精，看得我都快得 PTSD了。真没想到，除了央视的纪录片，民间竟也有如此惊艳且不沾染铜臭的节目！我必须大力吹捧！】

【楼上的可别再吹了！姜旭都要被全国人民吹上天了，小心给吹爆咯！】

经纬古今，问道先贤。

何为圣贤？

姜旭思忖，圣贤仿若天地之化身。

譬如一灯，燃亮百千灯盏，使昏暗之处皆现光明，光明相续，无穷无尽。

如今常言一个国家国力强盛，然究竟该如何确切认知“国力强”这一概念？

是经济发达？

军事强大？

科技新进？

抑或是国民幸福指数高？

文化自信？

若一个国家经济繁荣，其文化便必然高深？

若一个国家经济欠佳，难道就不应拥有文化自信？

文化绝非等同于经济，因其乃是律己之学。

正如学问亦不等同于学历，学问并非单纯的技艺，而是修心之法。

那些经济犯罪之人，往往才高八斗，谈笑间的资本运作，便能致使千万民众流离失所。

商汤曾向身为奴隶的伊尹请教为政之道，伊尹以烹调之术喻治国之理，云治大国若烹小鲜。

修身修心之道，方为学问真谛，可直通大道，恰似哲学，学以致知。

而一切功利导向之术，不过是道之演化的具体形式，诸如政治学、经济学、军事学、文学……皆为学以致用。

故而韩愈言文以载道，只因文字乃是指向明月的手指。

此时的姜旭，忽转诙谐，打趣道：“老爷子，我听闻您在法兰西颇受欢迎啊！巴黎有位公爵小姐似乎还向您求爱了呢？为何不答应呀？”

【扑哧！姜旭这小子真坏！前一秒还让我哭得稀里哗啦，这下可好，直接让我在学生面前失态了！不行，我得好好研习表情管理了！】

【果真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姜旭快帮咱问问刘老爷子的情史！我这八卦之心已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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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娃娃从哪听来的无稽之谈！”

九十三岁的刘子华万没想到这后生竟如此一本正经地八卦起来，老爷子脸涨得通红，嘴唇嗫嚅许久，才摆了摆手道，“不过老夫年轻时，模样确实还算周正，有女子倾慕于我，倒也在情理之中……”

言至此处，他不禁悠悠长叹：“只是我这七尺男儿之躯，既已许国，便再难许卿……”

“抗战胜利后，我婉拒了多所大学的盛情邀请，1945年抗战结束，我又谢绝了巴黎大学、比利时天文台的诚挚邀约，毅然回到国内。”

“新华夏成立后，我就职于川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如此种种……也算是兑现了当年对父母、对列祖列宗许下的铮铮诺言。”

刘子华此言一出，不仅姜旭回顾往昔历史感慨万千，众多对当年战火纷飞岁月略有知晓的观众，此刻亦是心潮起伏，对那些历史的遗憾与无奈，久久难以释怀。

乱世如浮萍，怎忍看烽火燃遍山河。

古往今来，有情人大多被世情所阻隔。

岂不闻“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岂不闻“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

世间好物总是难以长久坚牢，彩云易散，琉璃易碎。

终究是“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此般情形，佛家谓之娑婆世界，道家亦感天地本就残缺不全，遗憾，本就是人生的必修之课。

念及此处，姜旭在引领全国观众回溯了这位在节目播出前鲜为人知的华夏持剑人波澜壮阔的一生后，终于问及这位已逝之人心中的执念。

“先生此生，可有遗憾？”

刘子华闻之，沉思良久，方略显犹豫地答道：“我想知晓两个问题的答案。一关乎国家，一关乎自身。”

听闻刘子华那略显沉重的语气，姜旭即刻敛起笑容，神色庄严肃穆，回应道：“先生但讲无妨，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刘子华微微颔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姜旭。

他率先抛出了第一个疑问。

“我辞世之际，中外国际形势已然错综复杂，因而我……始终放心不下。我想探问，自吾离世直至甲辰年这三十二载光阴里，后世华夏是否重蹈往昔覆辙，如我年轻时那般遭受异国欺凌？”

言至此处，刘子华稍作停顿，继而语调中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续道：“若果真如此，可还有后人承继先辈之绝学遗志，知耻后勇，奋发图强？”

刘子华于 1992年 4月 1日溘然长逝。彼时，1991年苏维埃解体，东欧诸国政体易帜，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瞬间陷入低潮。

东西两极格局彻底崩塌，冷战硝烟散尽，世界力量对比失衡，多极化趋势崭露头角。

全球局势的这般惊天巨变，对华夏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与震撼。

彼时，西方国家对原社会主义阵营展开激烈的争夺与软性渗透，部分发展华夏家在全球化浪潮中迅猛崛起，华夏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

此问既出，整场第三期特别版节目观众们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般大起大落，好不容易才因先前片刻欢愉而稍有舒缓的情绪，此刻再度被忧虑笼罩，众人眼眶又泛起酸涩。

方才刘子华回忆里祖宅门前的那副对联，此刻仍深深镌刻于众人心间。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刘老以自身经历，身体力行地践行着圣人的教诲，为万千民众树立起楷模。

此刻，观众们皆满心期待着姜旭的回应。

与先前问题相似，若只报喜而隐忧，虽能暂且慰藉老人之心，却无法欺瞒自己的良知。

然若如实相告……回想起前些年公知横行的乱象，以及现今仍不时冒头，以所谓“专业度与拥抱全球市场”之名行误导之实的专家言论。

历经沧桑的老人恐难以承受，定会痛心疾首！

世间诸多事务皆两难抉择，然困境终需有人挺身而出，予以化解。

人心常纠结于诸多思绪，但与自我长久周旋后，宁可坚守本我。

姜旭短暂沉默后，毅然决定秉持实事求是的态度作答：“我们始终在曲折中砥砺前行！”

刘子华辞世后的十年间，共和国于风雨中顽强成长。

平心而论，那些岁月，绝非风平浪静。

此刻的姜旭决意以历史讲述者的身份，向刘子华细细禀报他离去后的历史进程，其间是非功过，皆留待后人评说，公道自在人心。

他左手轻柔拂过卷轴，刹那间，云雾缭绕的屏幕上瞬间浮现出一幅硝烟弥漫、烽火连天的逼真画面！

此刻，与中文截然不同的呼喊声、惨嚎声以及孩童的啼哭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萦绕于所有观众耳畔。

除了从事边防武警等保家卫国工作的观众外，其余众人皆下意识地浑身一颤，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与恐慌情绪，如荒野杂草般肆意蔓延，疯狂缠绕于众人心田。

众多直播间的男性观众甚至下意识地惊声尖叫，径直扑入身旁女伴怀中。

只因这战争画面太过真实，太过震撼！

主楼楼顶被轰出巨大缺口，大楼右侧整面外墙被炸得粉碎，碎玻璃散落一地。满脸鲜血的平民怀抱着血肉模糊的尸体，跪地惨嚎，浑然未觉自己脚踝处亦有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