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画面中陡然闪现出的几幅画面简陋至极，刹那间，仿若一道惊雷，震惊了屏幕前的所有观众！

瞧啊，工棚外，机器的轰鸣声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震耳欲聋。

而那木板搭建的工棚内，双层床旁，十几名学生模样的亚洲人正围坐在一起。

他们共用一个汽油炉，炉中的火焰微微跳动，映照着他们年轻而略显疲惫的脸庞。

那场景，简单得令人心酸，连一瓶老干妈都没有。

“这就是我们当时大部分人勤工俭学的真实场景啊。”

刘子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回忆的苦涩。

“其他同学和我经历都差不多，为了挣那点生活费，同时也是为了响应五四运动与工人阶级联合起来的号召，我们在工厂里辛苦做工。”

说到此处，刘子华突然闭上双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唉”，仿佛承载了无尽的沧桑。

【怎么了？刘老爷子这面色怎么突然如此沧桑？】

【你傻呀？这不明摆着嘛，这段记忆肯定不好受啊！要是美好的回忆，他能是这表情？】

【法国不是很繁华吗？咱们刚才也看到了呀，不应该这样吧？】

【楼上的，你可真天真。很多事啊，光看是看不明白的，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

此时，姜旭静静地站在刘子华身边，没有出声催促。

在很多时候，默默陪伴在伤心人身边，这种无声的支持，远比千言万语更能抚慰人心。

画面继续流转，呈现出刘子华在法国那十几年颠沛流离的勤工俭学岁月。

梭海尔汽车厂内，刘子华身着那件沾满油污的工作服，宛如一位在油污战场上奋战的战士。

他站在车间里，双手紧紧握着钳子，眼睛紧紧盯着汽车零件，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在车间那刺眼的灯光下闪烁着。

车间内机器的轰鸣声如同雷鸣，震得人耳膜生疼，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金属和机油混合的气味，令人几近窒息。

雷洛汽车厂中，这次刘子华担任磨工。在那庞大的磨床前，他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操作着。

每一个零件在他手中都像是珍贵的宝贝，他要确保其表面光滑无瑕。

磨削过程中，金属粉尘如同细小的蜉蝣，在空中肆意飘散。

刘子华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却仍无法完全阻挡粉尘的侵袭，他不得不屏声凝气，可即便如此，还是不停地咳嗽，那咳嗽声在嘈杂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揪心。

医院走廊里，刘子华穿着西服，脚步匆匆地走向更衣室。

他一边迅速换上护士的白色制服，一边和白班护士认真地沟通着晚上的注意事项。

神奇的是，系统贴心地在法语字幕后同步传声，这让姜旭不禁感叹，这系统的智能程度简直比《流浪地球2》里的同声传译耳机还要厉害。

“le patient du lit 12 a eu une augmentation de la fièvre. J''ai administré un nouveau médicament il y a deu faut surveiller sa température et sonétat général.”

（12号床的病人发烧了。我两个小时前给他用了新药。需要监测他的体温和整体状况。）

“merci pour l'' vais continuerà surveiller les patients età prendre soin d''eux. bonne fin de garde.”

（谢谢您的信息。我会继续监测病人并照顾他们。祝您交班顺利。）

交班后的刘子华在病房之间忙碌穿梭。他为病人量体温时，眼神专注而温柔；换药时，动作轻柔又熟练；记录病情时，笔下的字迹工整而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彰显出他对这份工作的认真。

这段夜色下的画面播放时长虽不多，但刘子华却似乎格外留恋。

他眯着眼睛，望向卷轴里不断流淌的画面，眼中满是缅怀之情。

“这段时光，可以说是我在法国打工时相对轻松的日子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记得那年中秋，我望着病房外那轮月亮，感觉它和在家乡峨眉山上看到的没什么不同，都是有阴晴圆缺啊。”

画面一转，漆器厂内，刘子华换上了工匠的围裙，手持刷子，宛如一位专注的艺术家。

或许是因为从前学习书法的缘故，他手法熟练得让人惊叹，每一笔涂抹都恰到好处，将传统工艺与现代审美完美融合。

尽管周围充斥着刺鼻的漆味，但他就像闻不到一般，全神贯注于每一件漆器作品，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手中的漆器。

夜幕降临，刘子华又换上了学生装，走进夜校的教室。

教室里灯光昏黄却温暖，他坐在座位上，开始补习法语。

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在知识的海洋里找到了珍贵的宝藏。

这一期的《经纬古今》直播间里，评论氛围与往常大不相同。

观众们在经历了开始的兴奋后，看到刘子华在法国勤工俭学的真实场景与他们原本的想象相差如此之大，都不禁陷入了沉默。

【这种工作环境……我之前还以为国外的工厂环境特别舒适呢！和开始看到的巴黎美景简直是天壤之别。】

【任何地方都有光明和黑暗两面，如果只盯着好的一面看，那不过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天堂罢了。】

【天啊！我听太爷爷讲过他们当年留法勤工俭学的细节，竟然和这里面一模一样！姜旭这节目，真是太用心了！那些场景，逼真得就像我亲身经历一样！这拍摄成本得有多高啊？我都要感动哭了！】

【别的不说，就目前这拍摄质感，姜旭为这个节目投入的费用，感觉都能在北京买套厕所了！他眼睛都不眨地投进去，我只能说姜旭是个汉子！】

【我是豆猫的美食区up，之前还嫉妒姜旭，觉得他抢了我的流量呢。但现在看到这节目质感，我服了！这个节目活该它火！多少年都没看到这么有诚意的片子了！要是姜旭后期没钱做节目了，我去五星级酒店做鸭子投资！不说了，打赏一个金克斯的大火箭！这么有诚意的节目，值！】

在雅安山区，夜色如墨，风烟俱寂，只有零星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宛如夜空中孤独的星星。

这里，因为国家电网不辞辛劳、不计成本地努力，即使是在大山深处，村民们依然能享受到现代生活的便利。

特别是那些故土难离的老人，国家并没有因为经济成本而强行让他们迁移，这种尊重人性、尊重情感的做法，是独属于中国的温暖，那是一种无需用逻辑分析，深深烙印在每个中国人心中的情感——叶落归根。

此时，在一间土屋里，一位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正瘪着牙齿，和身边的老伴一起看着电视唠嗑。

“老张啊……这就是孙女过年时提到的法国吗？这节目刚才的画面……是真的吗？？”

“看来前些年那些后生吹得天花乱坠的国外，有些地方和咱们这儿也没太大区别啊！我就说嘛，大家都是人，怎么可能那边就是天堂呢。”老爷子满脸感慨地说道。

“老太婆，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哦对，按来支教的娃娃说，这叫穷乡僻壤。”

“咱们前几年才好不容易家电下乡，不用再一村人坐村口看电视了。可电视台的节目，咱们也几乎都看了个遍啊……”

老太太也跟着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回忆：“可俺们蹭了这么多年电视，怎么感觉还是第一次看出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呢？刚才那画面，我都好像能闻到淡淡的油漆味和消毒水味了！”

“咦？我也觉得那画面太真了！就跟村口那几百年的银杏一样真，可俺怎么没闻到味？”老爷子有些疑惑。

“你感冒了。”老太太白了他一眼。

“哦，对……”老爷子恍然大悟。

“孙女那天不是打电话说清明要回来吗？她好像提到最近那什么智能手机上有个叫《经纬古今》的节目很火，但只能用网络看。”

老太太感慨道，“说起来我都不知道电视里说的网络具体是啥样，听说要用什么猫，不知道花子生的那一窝能不能让我们全村都上得了网？”

“现在啊，村村通公路，咱们虽然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但至少也知道外面是啥样了，就是现在好看的电视节目越来越少了，听说现在都在网上播节目了，我们……”

老爷子突然站起身来，抖抖索索地走向门后的挂历。

“老头子你干嘛？”老太太问道。

“老伴你觉得这节目怎么样？”老爷子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当然好啊！这个《经纬古今》的节目让俺想起了十几年前在村口一起看黑白电视的感觉，又好看又有深意！”

“要是能多点这样的节目放在电视里就好了，不会过几天就没了吧？”老太太眼中满是期待。

“没事儿……”老爷子拿起2b铅笔，在“甲辰龙年，三月二十日”的日历上认真地画了个圈，“我做个标记，到时去镇里问问人家，这个叫姜旭的小伙子节目什么时候播出，到时咱老两口提前准备好！”

“这小伙子好样的，没有忘记俺们这批老头老太太，抽空俺介绍隔壁老林家宝贝孙女给他认识！”老太太笑着说道。

“哎呀你可拉倒吧！这小伙子挺好的，她孙女那倒拔垂杨柳的盖世气魄，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还不如介绍我给这小伙子认识靠谱！”老爷子打趣道。

似乎节目中留法学生那恶劣的生存环境，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狠狠钩住了张望京心头那丝困扰已久却始终找不到出路的问题。

这位当代法国留学生的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不解与疑惑，那神情就像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旅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明明比我现在还要辛苦……其实他有很多选择啊！只要选择回家，就可以不用受这种苦头，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呢？”

张望京鼻翼轻轻抽动，双眼紧紧盯着屏幕，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着。

他像是在问人，又像是问天，亦或是在问自己，那迷茫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屏幕，去寻找一个答案。

而坐在旁边椅子上的余柔诺，望了一眼已经沉浸在节目剧情中、眼神微微泛红的男朋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朝他挪近了一些。

接着，她伸出右手，轻轻地覆在张望京放在膝盖上、依然略略颤抖的左手拳头上。

这颤抖并非是帕金森，而是他内心情绪剧烈起伏的外在体现。

原本，张望京以为自己在异国他乡的这些年，早已尝尽了人间冷暖，被现实折磨得麻木不仁。

在这样的环境里，回国的念头不止一次在他心中萌生。

可回国之后又能做什么呢？

人啊，之所以幸福，是因为有选择；而之所以痛苦，也是因为有选择。

当选择变得像鸡肋一般，就会让人陷入患得患失的困境。

对大多数人来说，现在的生活虽然平淡无趣，但尚可忍受；而理想的生活虽精彩诱人，却需要割舍太多。

人生就像一场奇妙的旅程，孩子时对世界充满好奇，什么都想探索；年轻时仿佛无所不知，充满朝气；中年时开始对一切产生怀疑，在生活的压力下挣扎；到了老年，或许就只能认命了。

就像那诗句所说：“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然而，就在这时，看到节目中这段过去的往事，已经在人生漩涡里迷茫许久、内心早已麻木的他，心中竟重新涌起了一股冲动！

此刻，身边的余柔诺像一只温柔的小猫，轻轻地挤到了他身旁。

她微微抬起头，望向张望京眼中渐渐浮现的光芒，心中悄悄升起了一丝暖流。

“谢谢你，姜旭！是你点醒了张望京的梦想。”余柔诺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在学校的时候，余柔诺就是张望京的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