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忙代替阿力送你们去卓乃湖那边，然后他回来直接到那儿跟我换班？”
“是啊，你不愿意吗？”
“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吧，你们领队会认吗？”
“这个子课题是我的，我认就行。当然了，前提是他得来羊湖接班，不然队长肯定不同意。”
谁家都有个急事，而且尹力的老师跟队长的老师也认识，这点小方便肯定能给。只要不过分，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
你要说全程都别人帮你干活，最后你来添个名字，那谁愿意啊，弄成科研雇佣兵了是吧。
既然秦若白说没问题，暂且相信她能搞定吧，以她对尹力的好感来看，应该不会给尹力挖坑。
而且再坏也就这样了，大不了就失去这次升迁的机会。
尹力离开的第二天，陈影陪着秦若白和另一位研究员，带着金雅和小金还有小猞猁进入了无人区深处。
跟他们一起进去的，还有巡山队员。
队员们会陪他们到卓乃湖，在卓乃湖边上的临时检测站板房入住，三天后再启程前往下一个点位。
陈影还从未在这个季节进入卓乃湖，冰雪封湖，沙尘封门。
“我们上个月来这边巡逻的时候才清理过，看，又堵上了。”
队员们叹口气，熟练的拿出工具清理沙丘，打开门，房间里也落了厚厚一层沙。
趁着入夜之前的这段时间，队员们赶紧打扫房间，发电，生火做饭。
水是直接凿的冰，丢在锅里烧开后装入胆瓶。
队员们会陪他们在这里住一晚上，第二天他们还会继续沿固定线路巡逻，而陈影和两位研究员则需要在这里住三个晚上。
尹力那边如果一切顺利，三天后就可以直接到卓乃湖汇合，如果到出发的时候没看到他来，陈影会送秦若白他们到下一个点。
金雅和小金带着小猞猁出门捕猎，顺便给陈影带了一只野兔回来。
陈影没吃，挂在屋檐下，让自然冰冻保存。
这样做可以在食物缺乏的时候给三只猫填下肚子。
毕竟这个季节，在卓乃湖周围活动的小动物太少了，金雅和小金带着小猞猁跑了很远才找到一窝兔子，都不敢吃太饱就回来了。
到夜里，零下三四十度的气温，它们仨在外面会直接冻死。
进来的时候，陈影提前给它们仨准备了保暖的睡袋。
三只挤在一起，睡在秦若白身边，也能给她带来一些温暖。
这个地方就别说什么男女之防了，都在一个屋睡，各有各的睡袋，只分左右两边就行。
第二天早上，另一位研究员想要开门出去，被陈影拉住。
“怎么？不能开门？”
“门外好像有东西守着。”陈影走到窗边，掀开防风帘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只毛茸茸的腿。
“应该是藏棕熊，你们小心点，我出去看看。”
没有走大门，陈影从旁边窗户钻出去，小心的靠近大门口。
一头藏棕熊趴在门口，还在吧唧嘴。
抬头看了眼，屋檐下的兔子已经失踪，大概率是进了它的肚子。
这个季节藏棕熊应该还没完全结束冬眠，而且它们的活动范围也在山谷附近，只有在藏羚羊往这里迁徙生产的时候，其他食肉动物才会尾随而来。
没想到这还没到五月，就已经有藏棕熊在卓乃湖附近活动了。
这头棕熊比较陌生，是一头雄性，根据陈影的经验判断，它应该是刚成年不久，离开妈妈后独自度过的第一个寒冬。
可能没有冬眠，也可能是冬眠中被惊扰提前醒来。
但这家伙居然选择在无人区的深处活动，看样子生活经验还是不足啊。
陈影跳上车，启动，发出的声响惊醒了那头棕熊，它爬起来看向陈影的车，咧嘴龇牙，朝车辆奔去。
陈影开车出去把它引开，并在西边发现了一群藏野驴。
棕熊似乎也发现了那群野驴，停下来看了看车辆，又看了眼野驴，最后果断的朝野驴那边跑去。
通常来说，藏棕熊是靠撅洞捕食野兔和旱獭，偶尔饿极了才会去捕食有蹄类动物和其幼崽。
这头棕熊估计从冬眠醒来后就没怎么吃东西，看它的身体，比秋天那时候的棕熊显得消瘦很多，剃掉毛的话，估计全是皮包骨了。
没有执着于看棕熊捕猎，他得回去观测站保护两位研究员的安全。
把车停到大门口，只留出人可以侧身通过的空隙，这样可以避免棕熊再度闯入。
出去采样的时候，陈影招呼小金跟着一起去。
金雅则带着小猞猁去找旱獭和兔子的洞。
还没化冰的季节，掏洞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要走很远，远离水域才能找到食物藏身之地。
等他们采集到足够的样本回到观测站，都快吃午饭的时候，金雅和小猞猁才带着猎物回来。
是吃剩的半头野驴。
“捡的，一头熊杀了好多，它嘎嘎吃，我们也凑过去吃了几口，它没在意，然后我们俩就把没吃完的带回来了。”
金雅催促小金赶紧去吃几口，寒冷的天气体力消耗太大，不多吃点都扛不住这该死的温度。
三只猫把这半头驴吃完，差不多能抗个两三天不用去觅食。
陈影把它们吃剩的残骸扔在稍远点的地方，万一引来其他食肉动物，会增加危险。
让陈影没想到的是，到晚上，那头熊又来了，而且还带着食物上门。
它很不高兴的拍打车头，嚎叫着想要推车，推不动又想挤进来。
陈影都怕了，让秦若白和另一位研究员在房间里躲好，他拿着粗木棍过去，跳上车，往后退了一些。
棕熊趴在车头上和他对视了起码五分钟，最后甩甩脑袋，拖着食物进入院子，慢悠悠的走到一旁空置的围栏角落坐下。
食物就扔在一旁，它则打了个哈欠，团一团，往干草堆上一滚，直接睡了。
“这熊，挺自来熟的。”
两位研究员对视一眼，艰难的说了一句“冷笑话”。
秦若白没接话，她从窗户里往外看，刚好能看到陈影蹲在围栏旁边翻看野驴尸体的一幕。
“这个季节藏野驴已经进入到附近草原，说明这里的生态环境在逐渐变得适合它们生活。今年其他地方的气候都有异常，不知道卓乃湖区域会不会受到影响。”
他们研究自然生态，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问题，很可能就是某个变化的开端。
“已经记录下来了。我查了下以往的资料，历史中藏棕熊出现在这附近时间最早也得五月中下旬了，正好是藏棕熊交配比较活跃的时候。现在不太清楚是这头年轻的棕熊意外出现在这里，还是说有其他熊也在进入这片区域。我们需要扩大查看范围，获取更多资料。”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陈影过来打开门。
“那头藏野驴是被熊掌拍死的，这头棕熊看上去不强大，但实力应该跟它体型不匹配。你们要不要记录它的数据？”
“当然要，但是可以吗？”
“我试试看。”陈影一边说，一边拎起他的出诊箱。
这次出来，他带的装备不少，连icu仓都带上了，就怕遇到需要急救的情况找不到设备和药品。
毕竟这里是“三无”地区，一切都得靠自己。
秦若白和研究员蹲在房门口，陈影拿着皮尺给棕熊量身高。
体重肯定没办法测量，但血液可以放车上的专用设备里短期保存。
看到陈影毫不客气的去掰棕熊的嘴，查看它的牙，秦若白脸都白了，抓着笔的指尖也泛白。
“这个陈医生……太虎了。”生态学的那位研究员眼睛瞪圆，下意识的扶着自己的下巴。
除了牙外，陈影还查看了棕熊的四肢包括爪子。
那森立的爪尖只要挠一下，陈影就该十八年后再见了。
可这头熊也奇葩，这么折腾它都没醒，除了哼唧几声外，根本不在乎陈影对它动手动脚。
把能测量的测完，陈影往它嘴里挤了一些蜂蜜。
这家伙终于舍得掀开眼皮看一眼了。
掏出预先准备好的水果，掰开，再涂上一层蜂蜜，塞到棕熊的嘴巴里，另外半个让它自己拿着。
“吃完继续睡，别跑来吓唬人知道不？”
“哼哼哼嗯嗯”棕熊发出一连串无意识的声音，换了个姿势，仰躺着吃水果。
金雅被小金和小猞猁夹在中间，一家三口蹲车顶上看陈影撸熊。
看着看着，金雅突然感叹了一句，“这熊好丑，还是黑白熊好看。你说咱们回去还能看到黑白熊吗？”
小金没吭声，换了个农民揣姿势。
金雅斜睨它一眼，似乎知道它在失望。
“你要是想去那个什么山你就自己去吧，我带着崽崽回去就行。”
金雅趴下，低头舔了舔爪子尖。
“我喜欢两脚兽，喜欢二妞，不喜欢没有它们的地方。”
小金的呼吸似乎都暂停了下，良久，跳下车往外跑了。
小猞猁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总觉得自己敢出声，会被揍得很惨。
不过它也已经决定了，妈妈在哪里它就在哪里，虽然不能像二妞姨姨家的哥哥姐姐一样照顾二妞姨姨，但它可以陪着妈妈，逗妈妈开心。
两脚兽有句什么话来着？好像是“咱就主打一个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