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回禀。”
“是。”
大门被掩上的刹那,管砚从偏殿出来。
裴行之把赤玉珠串放回桌上,取出木屉里的信封,道:“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既治好了脸,便让他离开,淮州不是他能待的地方。”
一语毕,男人起身行至灯笼前,掀开灯笼盖,将信递了上去。
火光霎时蹿了半厘高,映亮了男人那张隐晦幽沉的脸。直至信儿被燃得只剩一角,裴行之方将火熄掉。
那一角唯有四个字。
见字如晤。
将那一角信装回信封里后,裴行之把东西丢给管砚,微沉的嗓音听不出有半分情绪,“明日午后把这个给她。”
管砚接过,应声,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夜色霜浓。
裴行之踏着星光过来时,慕汐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男人脱了衣衫搭在衣桁上,抬脚钻进鲛纱帐里,很是自然地伸手把慕汐搂进怀里。
心知她还未曾睡,裴行之埋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方温声道:“听说你今儿救了个年轻公子?”
“听说?”慕汐缓缓睁眼,侧首瞧他,“你还能听谁说,不过是赵嬷嬷罢了。”
裴行之轻笑,搂着她亲了两口后,方道:“你别生气,我也并非是要监视你。只是若留你一人在那,我又怎能安心?”
他道的这番鬼话,慕汐可不信。
他虽同意她在那边看诊,可若说外头或暗地里没半点防卫,那也是不大可能的。
论掌控欲,只怕天底下无几人能比得过他。
见她未回话,面上亦并生气的迹象,裴行之继而道:“今儿本王细想了下,如今你到底是本王的侧妃,这般为个男子看诊,到底不大好。往后医馆里,该只接诊女子。男人么?让他们到别处寻医去。”
裴行之这话音未歇,慕汐霍然睁眸,忍不住抬眼瞧他。
明明此人一眼望去朗目疏眉,周身尽显雍容贵气,怎的还能一本正经地道出这般幼稚的言辞?
慕汐险些要被他气笑了,“依你这般说,男人便不会疾病缠身么?”
裴行之正儿八经地道:“本王方才不是说了么?让他们另寻名医。”
“我瞧你是耗子掉进了醋缸里,一身酸味。”慕汐哂笑,往旁边退了退,以便拉开和他的距离。
男人见状,却厚着脸皮蹭过来,直把她逼到墙边,退无可退后,方一脸无赖地将她重新揽入怀。
裴行之低眉,亲昵地与她鼻尖相对后,方微哑着嗓音道:“好汐儿既清楚本王掉进了醋缸,莫若你便应了本王?”
慕汐闻言,忍不住冷笑道:“你前儿才说,除了离开你,其他事你都可以尽可能地退让。先时话说得这般好听,原来都是哄我的。”
第69章不惧你的窥探。
见她不肯退让, 且一句话堵死了前路,裴行之轻叹一声,只好让步:“本王先时说的话并非是哄你。你既不愿, 那此事往后我们便不提了。只是总得留赵嬷嬷在旁伺候, 这是底线。”
慕汐面色凉凉, “你把赵嬷嬷放我身边, 我何曾说过半句?别把人人都想得似你这般心胸狭窄, 我行事坦荡,不惧你的窥探。”
她言辞犀利, 句句呛意。
裴行之一时语噎。他不愿打破这份好容易得来的平静, 亦心知此事是他有错在先,默然片刻后,便温声道:“是是, 此次是我心胸狭隘了些。你身子弱,郁气又伤身,这事我们不提了。”
他难得认错, 慕汐自然不能再抓着不放。否则玩过了头,便不好收拾了。
翌日午后。
慕汐收好药匣子正要到医馆去, 管砚恰好过来,一脸愧色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道:“娘娘, 这是越州来的信儿。只是送信回来的人在路上遇见了一户人家起火, 他跑进去救人,把信落地上,捡出来时信儿却烧得只剩一角, 他无法,拿了个新的信封装上。”
闻得是越州来的信, 慕汐接过忙要拆开,指尖却抖得险险要拿不住东西,眼底有热泪涌起,似要蹿出眼眶。
拆开。
里头只有四个字。
见字如晤。
虽只剩这般简短的几个字,然慕汐一眼便瞧出这真真是阿妩的字迹。
确认了她的安全,慕汐悬了近一个月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抬手,满脸珍视地轻抚着那几个字,低眉哽咽道:“无妨。只要她安好,我便安心了。”
不想她的这副神色传入裴行之耳中,男人却莫名燃起一腔怒火。
裴行之把手里的剑一甩,长剑精准无误地落入剑鞘中,他再没了练剑的心思,醋意大发地寒声道:“她待本王,何曾有过这般情意?”
倘或谢妩是个男子,他只怕会忍不住要立刻赶到越州,挖坟掘墓,连夜把她的骨灰扬了。
把信放好,慕汐方安心挎上药匣子到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