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深

《锦帐春深》

第33章 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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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姨娘当场就白了脸,像是不堪受辱站都站不住似的,往婢女身上倒去。

慕老夫人原本是装病,听到这句话之后气得差点真的呕血。

妾室出身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因此对儿子娶回来的沈家嫡女、嫡女出身的沈若锦都打心眼里嫉恨。

自称慕高远继承临阳侯之位,她做了慕老夫人之后,府里就再也没人敢提贱妾两个字。

连沈若锦那般没规没矩的,也不会拿这事戳老夫人的心窝子。

哪知道这个秦小王爷一来,竟直接一语双关,当众把她这个老夫人的脸面踩在了脚底。

慕高远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她是我兄长的遗孀,所以……”

“侯爷,镇北王府没有妾室,连小王爷这般风流人物也没往府里抬过人,想来是王府规矩大,贵人见不得贱妾之流,您就别解释了。云姨娘,你还不赶紧下去?”

大房的正室孙夫人话说的和气,心里已经气死了:我这个正室夫人还在这坐着,云姨娘一个妾室算什么遗孀?

慕高远一看嫂夫人,就知道自己忙乱中说错了话,赶紧让人把云姨娘带了下去。

慕云薇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按捺住了,只红着眼睛喊了一声“祖母。”

秦小王爷先前可是向她这个侯府三小姐的提的亲。

那时候秦琅就知道她是妾室所出的庶女,当时都没嫌弃,怎么今日却拿这事出来羞辱人?

定是沈若锦跟他说了什么!

慕老夫人瘫在椅子上,看沈若锦长大之后越发不服管教,如今高嫁更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这个秦小王爷更是咄咄逼人,老夫人忍不下这口气强撑着坐了起来,摆着长辈的架势说教道:“小王爷身份再尊贵,今日也是陪着新妇回门的姑爷,做新姑爷的在岳家指手画脚,这般拿大未免有失王府教养。”

“老夫人请慎言!”沈若锦冷声打断道:“教养这东西,您自己都欠缺,就不要拿来说教了。”

她已经无所谓这个祖母怎么对她了。

空有血缘,却没有祖孙缘分,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但她不能容忍秦琅在侯府受半点气。

慕老夫人气的直喊临阳侯,“高远,你听听!你听听她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慕高远头大如斗,正要开口,忽听得秦琅冷笑道:“呦,老夫人的病这么快就好了?”

慕老夫人抬手指着他:“我……你!”

慕高远看老夫人这么快恢复如常也大吃了一惊,但这场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赶紧回身把她的手按了下去,压低了声音跟他说:“母亲消消气,这可是镇北王府的小王爷,不是自家小辈,说出口的话要斟酌再斟酌……”

慕老夫人的话没机会说出口。

就听见秦琅又道:“我瞧老夫人这病稀奇的很,且寻常大夫都救不得,既然信鬼神之说,一有点头疼脑热就让我夫人去跪祠堂,怎么不自己住到祠堂去?老夫人若心诚,日日跪、夜夜跪,慕家先祖定会保佑你活到百岁,此生长跪。”

沈若锦以前也这么想过。

只是她小时候嘴没秦小王爷这么毒。

实在望尘莫及。

“你、你竟然咒我、让我去跪祠堂?还有半点敬老之心吗?气死我……气死我了!”

慕老夫人听到这话,还真被气伤了,一口气卡在那上不来下不去的脸色泛青发紫。

慕云薇帮她顺气都顺不过来。

慕高远这次也分不清老夫人到底是真的气病了,还是装的,配合着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大夫、把老夫人扶回院子里去。”

“是,侯爷。”

李嬷嬷和婢女们赶紧扶着老夫人回去了,慕云薇担心祖母跟着往后院去。

闹了这么一场,大房的孙夫人怕被殃及,赶紧带着女儿慕云依回屋了。

片刻之间,厅堂里就没剩几个人了。

慕高远暗自抹了一把汗,回头跟秦琅赔笑道:“老夫人上了年纪,有些糊涂了,以前不这样,她以前是很疼小辈的,若锦,你说是吧?”

这是点她呢。

秦琅的目光随之落在她身上。

“嗯。”沈若锦实话实说,“老夫人说我姓沈,不算侯府小辈。”

慕高远瞬间笑不出来了。

他跟沈氏情意相投那会儿,答应了她第一个孩子要跟她姓。

这本是情深意浓的一桩佳话。

但沈氏迟迟没能给他生下第二个孩子,慕老夫人嫌沈若锦是个女孩,还姓沈,又认定命硬克亲之事,闹了许多年,以前只有自家人知晓也就罢了,今日闹得两个新姑爷都瞧见了。

临阳侯这张脸实在有些挂不住,尴尬地说:“若锦,今日是你回门的大好日子,祖孙哪有隔夜仇,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今日这是回门宴还是你祖母亲自张罗的呢。快、移步花厅,咱们用午膳去。”

“我不饿,我去祠堂。”

沈若锦在王府吃饱了来的,早就知道回来没好事。

她回侯府,只是想让外祖父派来京城打探她过的如何的人,知道她嫁了人,没那么循规蹈矩,也在努力着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没惹事、也没跟侯府的人闹起来。

但慕老夫人连这点表面平静都不愿意维持。

到底还是撕破了脸。

“你这孩子,气性真大。没人真让你去跪祠堂!”

慕高远当着秦小王爷的面,不好说女儿什么,只能打哈哈。

沈若锦道:“我去给母亲上柱香。”

秦琅收了锋芒,又恢复成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说起来,我也该陪你去给岳母上一炷香。”

“该当如此。”

慕高远只想着这两人愿意息事宁人就好,做什么都行,连连同意了,甚至想亲自给她们带路。

沈若锦拒绝了,“去祠堂的路我熟得很,父亲还留下招待你的贤侄婿吧。”

她这话说得平静,但慕高远总有种被讽刺了一下的错觉。

临阳侯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秦琅说:“我听夫人的。”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们。”

慕高远不再多事。

沈若锦带着秦琅出了厅堂,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没人看着了,她想把手抽回来,却被秦琅握得更紧。

秦琅一本正经道:“演戏,要演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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