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楚楚醒了。
醒在别墅的房间里。
一切都是熟悉的。
可是分明又是不对的。
她应该在医院的,怎么一转眼就回到了别墅?
“馥亦……馥亦……”身体慢慢动,她在保胎,她知道每一个动作都要慢慢的来慢慢的做,否则,一个不好就很容易滑胎了,护士嘱咐过的话,她全都记得。
卧室的门“刷”的被人从外面推开。
可是,进来的却不是馥亦,而是她讨厌的傅临城。
“你来干什么?”看着他手里一束紫玫瑰,颀长的身形站在面前,这一个画面那样熟悉,他之前也是这样送她花的。
“馥亦去医院照看洗正南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照顾你。”
“我自己也可以照顾我自己的,柯先生可以离开了。”既然离婚了,就要有离婚的样子,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是不会再重新走回那段自己亲手舍弃的婚姻了。
“你不是要恢复记忆吗?这两天专家就到了,趁着还没到的时间,你赶紧补补身体安安胎,这里没有护士,我就是你的护士。”
“呃,不需要。”
“那你自己能扎输液吗?”
“这……”
“我可以。”
“你会扎输液?”颜楚楚如同看着怪物一样的看傅临城,扎输液是护士的活吧,他一个男人连医生都不是,根本不可能会扎输液的。
“会,我去拿药,马上给你输液。”
“不要,不要,我不要。”
然,半分钟后傅临城真的取来了对好了药的输液瓶,然后取了一次性的针头接好了吊瓶,试了试有药水喷出来,这才拿起针头就握住了颜楚楚的手腕,“来,握手,放轻松。”
颜楚楚根本没办法放轻松,相反的,心慌慌的挣着手腕,“你放手,我不要你给我扎输液。”太吓人了,他还没扎,她就觉得疼了。
“我真的会,你放心好了。”从把她带回这里他就在跟护士学打针,这都学了一天了,若不是真的学成了,他也舍不得拿她练手。
“不信,我不信,傅临城,你给我起开。”颜楚楚吼着吼着,声音就哽咽了,眼泪悄然的滑落,这画面让傅临城立刻想起了洗正南让他看过的那些关于颜楚楚没有失忆前的录像。
他只是想要给自己与她一个独处的机会,可是,她却完全的抗拒,若她不能开心,他这做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失去了初衷,不如不做。
缓缓松开了颜楚楚的手,修长的指落在了她的眼睑上,轻轻拭去那一滴滴的泪,“妍儿,你别哭,我这就放了你离开,会有护士来照顾你的,你开开心心就好,千万不要想七想八,你若答应我,我立刻就离开。”
“好,我答应你。”颜楚楚立码应他,恨不得他立刻马上离开她的世界。
傅临城皱了皱眉头,她答应的这样快,如同在他的脸上煽了一个巴掌,此时正生生的疼,他终究还是伤了她,要想她走出对他的阴霾只怕根本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
傅临城走了。
很快的,半个多小时后,一个小护士敲响了颜楚楚的门。
颜楚楚的视线终于从棚顶移开,她这样发呆的看着天花板已经看了好久了,“请进。”她觉得这敲门的人不是傅临城,若是傅临城,断不会敲门的,所以,她确定一定不是傅临城。
果然,门推开了,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太太你好,我来给你输液的。”
“谢谢。”颜楚楚轻轻点头,手也递了出去,握拳,放轻松,露出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很快的,小护士就扎好了,熟练的胶上胶布,这才道:“其实柯先生扎针的技术真的过关了,我觉得比我扎的还好呢,你怎么不用他扎?”
“呃,他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让他扎针那是胡闹。”
“那有什么,他虽然不是医生不是护士,可是他用心呀,你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他一直拿着自己的血管练,右手扎左手,扎得那整只手都肿了,没想到……”
小护士说到这里又顿住了,“呃,你当我没说呀,柯先生不让我说出来的。”
颜楚楚回想了一下,傅临城来给她扎输液的时候,好象一直都是用的右手,左手还真的没怎么露出来,以至于她压根没有注意到他左手的情况,“他有病呀?学这个干什么?”
“他说以前经常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很少陪你和孩子,现在有时间了,就想要两个人的独处,所以,看我这个小护士碍眼呢,柯太太,你真幸福,有这样一个爱你的老公。”
听着小护士羡慕的话语,颜楚楚心底一颤,他和陈雪那样大的准备结婚的阵仗,可是这小护士还是认定了她是柯太太,一定是傅临城教导的吧,其实真没什么稀奇的,想到这里,表情便淡了,人也淡淡的,再也不理会小护士了。
傅临城请的人,自然是时时刻刻都在为他讲话,她若信了就是傻了。
看着她闭上了眼睛,一付不想再听的模样,小护士吐吐舌,“我男朋友送我过来的,我想离开一下,让他先离开,就一会,应该没事的。”小护士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左予佳扎针的手背,这时候一切正常。
“好,你去吧。”颜楚楚还是淡淡的,一付你爱走不走爱来不来的样子。
“那我去了,你注意不要乱动,不然滚了针会出血的。”
“谢谢,我知道了。”
虽然因着傅临城而不喜欢这个小护士,可是人家这样关心她,她总不能完全无动于衷吧。
小护士走了,颜楚楚无聊的拿过手机,想了一想,就拨给了馥亦,洗正南现在怎么样,她只要问问馥亦就好了。
那头,她打了几次才被接起,“太太,有事?”礼貌而疏离的语气,与馥亦从前对她的感觉一点也不亲了。
“还好。”
呃,就两个字,这分明是不想与她多说话的样子,看来,馥亦是记恨她了,毕竟,洗正南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正南还没醒过来,是不是?”
“是。”
馥亦还是一个字,言简意赅,淡淡的。
“医生怎么说?”见馥亦不多说,颜楚楚只好自己追问了,傅临城真讨厌,居然把她送回别墅了,若她此时在医院,一定去看洗正南。
“医生说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柯太太,现在柯先生已经找回了你,我觉得你真的不必要再打扰正南了,就让他安安静静的醒来,从此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再也不要与颜楚楚一起每天都有可能轰轰烈烈的随时发生状况,这样的状况洗正南这一年里已经是第二次了,想想,馥亦就为洗正南叫屈。
也越发的觉得何时的选择是对的,颜楚楚就是洗正南的红颜祸水,颜楚楚带给洗正南的都是恶梦一样的折磨。
“好的,我知道了。”颜楚楚低低应,何时不喜欢她,现在馥亦也不喜欢她了。
颜楚楚放下了手机,随即下意识的就翻了一个身,这一翻,完全的忘记自己还在输液了。
是的,她想得太入神了。
于是,输液的针头被拉开,很快就滚针了,“嘶”,低嘶了一声,等她反应过来,什么都晚了。
她拿过手机开始拨打小护士的手机,可,那边居然是占线。
也是,小护士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出去她这边就出状况了。
再打,还是占线。
颜楚楚想要自己拔针,可是拔针的时候拔针的方向必须与扎针的方向是一致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但是,她肚子大,另一手虽然能勉强够到针,却怎么也没办法把手劲与针头的方向调成一致。
试了一试,完全不行,还把自己弄的满头大汗。
“有人吗?有人在吗?”虽然知道这会子别墅里可能没有什么人,可是颜楚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先叫两声试试,若是真有人,拔个针还是可以的。
毕竟,拔针与扎针是完全不同的。
扎针是技术活,拔针就象是掰苞米一样,差不多每个人都会。
她只是试试,却没有想到,她的尾音还未落,房门便开了,“妍儿,怎么了?”傅临城冲了进来,长腿两步就到了她的床前。
同时,目光直落在她的手背上,滚针的那样明显,已经有回血了,必须要马上处理。
傅临城想也不想,右手动作很快的就拔下了针头,然后左手直接拿棉签摁住了她手背上的针孔,以免她手背淤青流血。
却,就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颜楚楚终于看到了傅临城的左手。
青肿一片,而且不止是手背,还连着他的小半截手臂,果然如小护士所说,他应该是拿自己练手了。
可这是自己给自己扎了多少针,那些密密码码的针孔她一时间也数不清,但看着全都青了,忍不住的轻声道:“都是练针扎的吗?”
“没……没有。”正在找颜楚楚血管的傅临城倏的把左手背在了身后,却,已经晚了,完全晚了,颜楚楚全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