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瞪了他一眼:“你犯什么倔!”
想和高衍掰扯清楚,只是两人都感觉到骡车的速度在缓缓减慢,直至最后停了下来。
陆欢隔着车帘,问道:“石谷,是不是快到了?”
“是的,东家!”
陆欢又瞪了高衍一眼,捧起身边的木盒子:“等我出来之后,再跟你掰扯!”
高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端着剩下的几个木盒,跟在陆欢身后。
王府角门缓缓关上,高衍看着这和陆家正门差不多宽的大门,想起上次遇见的少年,眼中闪了闪。
之前进城买骡车时,他就顺带打探了王府的消息。
王府中,和上次见到的那个半大少年年纪相仿的,只有燕王府世子。
如果自己真的和皇家有关系,怎么会出现在燕京城郊,被高尚志夫妻捡到?
想不通,高衍便没折磨自己,直接招呼石谷,两人一起钻进骡车中取暖去了。
另一边,陆欢并没有因为这是第三次进王府,便忘记了分寸,反倒是越发谨小慎微。
不管听到什么,都低着头,只看自己面前三尺见方的地。
正当他们穿过一段游廊,马上就要走进月亮门时,从右侧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哟!子衿,这是谁啊?竟然劳动你的大驾亲自出来迎接。”
子衿微微行礼:“见过董侧妃”
“起吧,你还没说,这是谁呢!你,抬起头。”女声不依不饶道。
陆欢微微扬起脸,但依旧垂眸看向地面。
咯咯咯——
董侧妃掩唇笑了起来:“模样不错。这是哪家的女眷,礼数竟然这样周全,以前怎么不曾见过?奇怪,也没听说过,燕京城里新来了哪家官眷。”
“回娘娘的话,民女并不是什么官眷。只是之前得王妃的帮助,前来谢恩而已。”
“喔!我知道了!”董侧妃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听闻姐姐新得了十八颗珍珠,就是你进献的吧!”
董侧妃的眼睛停留在陆欢手中的木盒上,眼神很是灼热。
原来也是冲着珍珠来的。
陆欢心中了然,抱着木盒跪下,磕头时正好将木盒护在身下。
“回娘娘的话,的确是民女所献。今日民女前来,也是为了将家中剩余的所有珍珠,全部献给王爷。”
董侧妃原本就打着截走一部分的心思,谅这个贱民也不敢拒绝。到时候王爷就算追究起来,她一个“不知道是献给王妃”的理由,便能推脱过去。
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滑不留手,直接说明要全部送给王爷。更是以身相护,她都不好派人上前查看一番。
董侧妃瞪了地上的人一眼,冷哼一声,一甩衣袖便回后院了。
等脚步声走远,再也听不见了,陆欢才从地上站起身。
子衿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因为董侧妃和王妃一向亲如姐妹,甚至连世子也颇为亲近她。
所以虽然后院中的女人同样无宠,但还是会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宽待董侧妃几分。
只是陆欢对待董侧妃的态度,莫名有些敌意,让子衿怎么也想不明白。
陆欢站起身,拍了拍衣裙,向子衿屈膝行礼:“子衿姑娘,我们走吧。”
“嗯。”
子衿心里怎么想的,陆欢不知道,此时她在有限的信息中,搜索有关这个董侧妃的。
前世许皇后病重,替她掌管后宫的便是这个董侧妃,而燕王世子妃,未来的太子妃也姓董。
虽然表面上,这两个董家好像八竿子打不着,祖籍都隔着上千里远,也没听说董贵妃和太子妃有什么来往,但这便是最大的破绽。
重活一世,经过陆如意这一刺,陆欢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第一件,便是不要相信什么姐妹之情。
走进书房中,陆欢依旧行了大礼。
王妃今日精神很好,声音里底气十足:“快起来吧!”
燕王透过屏风,目光落在陆欢手中的木盒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渴望。
他着急想要拿到陆欢手中的珍珠,给府医做查验,因此陆欢耽搁久了,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你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陆欢等了片刻,见子衿迟迟没有回答的意思,开口解释道:“回王爷、王妃的话,适才经过月亮门时,遇上了董侧妃娘娘。娘娘对我手中的珍珠很感兴趣,便拦下民女,询问了几句。”
“喔?她也对这个感兴趣?”燕王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语气依旧平静,却又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她可有打开盒子看一看?”
“不曾,也是民女愚钝,行礼时将木盒放置在身前,娘娘想看也不得法。”
“哈哈哈!好!陆欢,你很好!”燕王爽朗地笑了起来。
就连燕王妃也微微侧目,在她的记忆中,王爷好像很少对除她以外的人,笑得这么开怀。
她歪头不解:“王爷?”
“梓潼,你先别急,为夫一会儿同你说明白!”燕王又吩咐一旁久候的府医,道,“你去看看,两批珍珠是不是一样的!”
趁着府医查验的空档,陆欢开始拍马屁:“还是王爷英明睿智,民女只想到这珍珠长期佩戴,于身体有益,却忘记了珍珠最简单的用法,那便是直接研磨口服。
只是之前十九颗珍珠太过珍贵难得,好在我这里还有同一批采回来的珍珠,用来口服完全不会舍不得。”
其实就算只有这十九颗,只要对燕王妃的身体有好处,燕王也没什么舍不得。
只是他让府医取一颗珍珠,研磨成粉时,被王妃拦了下来,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看着府医呈上来的一小盒大小、颜色不一的珍珠,燕王不禁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鸡贼!
看来这丫头早在这等着了。
“说吧,这一盒珍珠,你想换什么?
之前我提出要送你夫君进锦衣卫,被你拒绝了。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所图为何。
我能为你夫君谋的缺,除了锦衣卫,便只有燕京卫了。对了,王妃的爹,我岳父在大宁卫还有几分余威,把他安排到那边去,当个小队长,也是可以的。”
陆欢可不是悲天悯人、无欲无求的圣母。
她抬起头,声音澄澈干净:“夫君胸有大志,想通过真才实学,谋取官职。民女身为人妇,只能听从夫君的决定。民女替夫君谢过王爷、王妃厚爱。
只是民女献上宝珠,也不能什么都不要。不然传出去,不得让外面的人议论,说燕王府巧取豪夺?”
燕王笑眯眯地看着书房中站着的年轻妇人,眼中满是欣赏:“那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