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没有想到, 明明将尤斯塔瑟收回了脑域的契约空间,耶梦加得还是闻到了气味!
祂是什么蛇?祂干脆改物种去做狗得了!
“唰!”
凛冽的风狂涌进房间。
在大门打开那一瞬间,苏唐精神力汹涌而出, 房间内构建的无数精神力丝扑向耶梦加得。
她必须,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游戏中的唐主。
要动摇一个传奇种的精神状态不容易, 苏唐根本不敢留手,所有的精神力像是海浪般朝耶梦加得扑过去。
一半用于精神威压,一半用于给祂构造幻觉。
狂风呼啸, 几乎要将更衣室掀翻。
耶梦加得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精神力威压朝自己碾压而来, 祂的身体转瞬被压在地上。
“嘭。”膝盖狠狠与金属地面撞击。
母亲的威严如同山岳, 将祂的头颅压下, 使祂颈骨弯曲。
那威严太重。
必须保持垂首跪拜的姿态,才不致使颈椎骨折断。
……是母亲。
“耶梦加得。”
熟悉冰冷的声音, 像是一把利刃, 瞬间瞬间插入祂紧绷的神经。
耶梦加得心脏陡然跳动起来,灼热得令祂发烫。
愤怒、嫉恨、怨憎与欣喜, 如同喷发的岩浆,在祂胸腔中肆虐, 炽热灼烫, 永不熄灭。
祂终于……见到了祂的母亲。
想看母亲……想见见母亲……想依偎母亲的怀抱,汲取她的温度。
想舔舐掉她身上其他超凡种留下的味道。
想啃噬她的血肉与骨髓,与她融为一体, 永不分离。
冰冷的竖瞳积蓄晦暗, 祂像是一头凶戾至极的野兽, 不顾颈骨发出的咔嚓警告声, 一点一点,艰难又狠戾地将头颅抬起。
视线贪婪如野火,一寸寸舔舐前方的人。
明明离了有五六米远,苏唐却感觉那目光几乎化为实质,焚烧她的肌肤。
啧,好吓人一蛇。
到底谁在养这种变态啊!
虽然那只是她用精神力的压力和技能模拟出的幻象,但在耶梦加得的视角,祂的颈骨是真的在威压下一点点移位。
越仰头,威压愈重。
即使这样,祂却依然毫不犹豫地抬起了头颅。
幻觉是会出临界点的,越符合现实的幻觉,越能让人深信不疑。
如果让祂发现自己颈骨破碎,却依然有保有意识,反而会被耶梦加得发觉这是虚构的幻觉。
意识到差不多了,苏唐放开了施加在祂身上的压力。
她神色不变,站在原地对祂伸出手,“过来。”
耶梦加得看着过来从不远处伸出的指尖,眼睛晕出一片灼热湿意,热气蒸腾祂的脑袋,让祂无法思考。
‘耶梦加得,过来。’
久远的记忆被拂去灰尘,重新打开。
对幼生期的蛇来说,显得过分高大的人类站在祂身前,朝祂伸出手。
银白的小蛇一点点爬到她指尖,衔住尾巴,紧紧环绕她的手腕。母亲的体温浸透祂冰冷的鳞片,和祂体温交融。
从蛋中孵化、虚弱的幼生期,身躯逐渐成熟的成长期,战斗后受伤的虚弱期,那只手无数次伸向祂,轻轻呼唤,‘耶梦加得,过来’。
至今为止,祂已经有一千年没有听到过这道熟悉的声音。
不忿和不甘,仿佛被这一道声音瞬间抚平。
“啪。”鳞片一点点浮现在祂劲瘦的腰腹上。
西装裤被蛇尾撑裂,脆弱的布料瞬间被撕得粉碎,露出一条银白色的蛇尾。
鳞片一点点与金属地面爆擦,蜿蜒地爬向苏唐。
耶梦加得弯曲着身体,俯下身,稠丽的脸颊紧紧贴着伸出去的掌心,小小狗一样轻轻蹭蹭。
祂眼底升起一层水雾。
濡湿的眼睫在苏唐掌心微微发颤,苏唐感觉掌心被祂的鼻息搔得发痒。
祂轻轻贴着她,像是离家后归家的流浪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母亲,我好想念你。”
苏唐脑海中的警报却拉到了最高。
如果苏唐刚才没有看到了祂眼底露骨的叛逆和灼热,她可能真要相信祂真是一只无害的流浪狗了。
可是蛇就是蛇,骨子里血是冷的,比狗更冷血也更叛逆。
果然,下一刻,她就感觉掌心滑过了一道黏腻湿滑的触感。
微湿的蛇信,沿着她的掌纹描摹,流下一道极浅的水印。
乖巧贴着她掌心的尘世巨蟒歪着头,濡湿的眼眸看向祂,猩红的瞳孔像是被洗过一样澄澈、无害。
腰腹之下,冰冷的蛇尾却蠕动着,一圈又一圈,悄悄地缠绕她的脚踝、小腿、腰身。
像是在绞缠猎物。
耶梦加得分叉的蛇信伸缩,低靡的嗓音显得很委屈,
“母亲的手上……还有其他超凡种的味道。”
祂竖瞳转动,却没看到任何超凡种的身影。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个超凡种强烈的气味——
快乐的、颤栗的精神力。
耶梦加得敛下眼眸,缓缓将这个味道记住,在心中碾磨、咬碎,来消磨无边的杀意。
“是腐朽的……蜘蛛的味道。”
苏唐:“……”
祂是安了狗鼻子吧?这都能闻到的?
她也就找尤斯塔瑟契约时,用手抓了一下小蜘蛛,用手掌将祂从托到面前。
就几秒的时间而已。
冰冷的蛇尾虚虚地圈住苏唐的腰身。
青年上半身紧紧贴着苏唐。
隔着衣物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祂饱满的胸腹肌,和蛇尾截然不同的灼热温度传递到她她臂膀。
耶梦加得眼睛弯曲,像是在笑,竖瞳里却是炉火般炽热。
“肮脏无用的蜘蛛种,能服侍好母亲吗?”
“我的舌头,比祂更灵活。”
猩红分叉的蛇信从祂薄唇中吐出,细长的舌尖微微颤抖、震动、伸缩,无比灵活,像是在展示和炫耀。
耶梦加得直起腰身,看向被自己紧紧缠绕的‘母亲’。
这才发现,和记忆里,祂刚从蛋壳中爬出来,看到的主人时,感受到的高大伟岸、不可战胜不同。
原来母亲作为人类是这么瘦小。而祂,已经比她高大了许多,只是用蛇尾,就可以轻易地将她圈在怀里。
祂的肩膀比她更宽阔,臂膀比她更结实,手掌比她更宽大。
这个认知让祂愉悦地弯起了眼眸,被嫉妒和怨憎扭曲的心腔,绽放一点细密的欢悦。
她根本不是祂的母亲。
他们甚至不是同一个物种。
喊‘母亲’,不过是刚从蛋壳中爬出来的祂,想要加深和她的联系,想让自己区别于其他契约种的一些小心机。
但是,现在,祂不甘心只喊她母亲,只做她的契约种,祂想要更亲密一些。
祂一直在努力变成一个‘人类’,向她靠拢。
祂想比母子、比主仆关系……更亲密一些。
祂泛着哑意,吐息喷洒在苏唐身上,一点点渗透到裸//露的肌肤。
“母亲,我已经到了成熟期。”
祂伸出柔软细长的蛇信,
“我会做的,比那只蜘蛛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