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专生

《老中专生》

第十二章(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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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们先到金州,跟张建华汇合,刚下火车,他们就感到了不一样的气候。这是六月里,伏天还有半个多月,咋就这么热呢。他们正赶上金州的高温天气,预报连续几天都是三十八九度。不管是白天太阳的刺射,还是晚上在月亮下,他们整个地感觉,是一种无法阻隔的煎烤。所有的毛孔,都在气浪逼迫下,膨胀着,成为热空气钻进体内的通道。

吃过江里的黄辣丁鱼火锅,他们来到沿江大道遛弯,街道跟饭馆一样,人气不旺。张建华分析说:“这现象跟古都一样,一是躲在家里凉快,二是还心有余悸。”其中,在一处有点下山风的路边,有十多个老大爷老奶奶,或坐或站着乘凉,每人手里都摇着扇子。张建华指着他们说:“这些老人,都是不舍得开空调,心疼那点电费。咱们老了,也许会变成他们。”

老人们也没闲着,聚在一堆东拉西扯的,聊着天南地北的话题:世贸大厦本遇风险。客运公司长与短。“这热劲,就是SARS它奶出来,也得热个半死,咱怕它个啥啊。”一位坐着的老奶奶,心安理得地说。从老人身边走过,听见他们议论着天下大事,觉得挺逗。

张建华安排的行程是这样的,金州汇合后,乘火车中途去川东看看,后乘飞机直奔目的地。下了车,天已擦黑,大小饭馆里,很难找到有空的座位,好不容易填饱肚子,街上转转,这座有点拥挤的地级市,马路不宽人不少。来到穿市区流过的沙河,两岸已经建成河堤公园,橡胶坝拦了较深的水域,不够宽阔的区域,人山人海。摊贩前的,椅子坐的,栏杆边站的,赶庙会般热闹。俨然是,不知道还有“非典”的世外桃源。

走进九寨沟,身处藏家木楼、经幡、栈桥等景观,真正构筑成童话世界。抬头可见山巅的皑皑白雪,眼前的原始森林,深不可测,由树叶腐变漫漫积淀而成的地面表层,俨然是接近黄土的样子,用脚踩下去,绵如絮,柔如毯。脚下是碧绿晶莹的溪水,好似项链穿插在森林与浅滩间,色彩斑斓的湖泊和气势宏伟的瀑布,叫人目不暇接,有名有姓有故事的旅游景点,就有十多处。一天时间,游览九寨沟,确实太紧张,只能跑马观花。给他们印象最深的,不是哪个具体景点的靓丽,俊美,亦或雄伟,而是里面处处可见可摸可饮的流水。那水全部是高山积雪融化的渗水,洁净的没法形容。瞧着那水,每个人都会对“清澈”这个词的理解,加深一百倍。面对由于钙化、矿物质、光线折射等原因,形成的五颜六色、七形八状的湖泊,能让人的肉体和心灵,得到轻而易举的升华!还有那些在高寒中生长的无磷透明的鱼类,那种光明正大、正人君子的样子,谁看见都会相形见拙。大作家深有感触地说:“在这太虚幻境里,景色使我恍如梦境,唯有此地,才是人间仙境。”大家对他的三境之悟,心悦诚服,投去歆羡的目光。

第二天,他们去了黄龙,这是旅游线路上的另一个景点,途中要翻越一座近五千米高的山峰。清早一出发,公路两旁就有藏民打扮的姑娘,招手要搭车。随车导游介绍说,这里的公路没有班车,藏民就是靠搭乘顺车走亲戚,咱们的车还有空位,不如捎他们一乘,她们可会唱歌呢。征得大家的同意,司机停了车,招呼路旁的姐妹俩上车。谁也没料到,这姐妹俩的歌,竟是那样的了得。

姐妹俩刚上汽车,随车导游就撺掇开了。用她手里的话筒喊道:“我们藏族姑娘,都天生会唱歌,尤其擅长男女对歌,车上各位先生,都可以踊跃啊。对赢了,漂亮的姑娘,就甘心情愿的嫁给你了呵;对不赢的话,就得跟姑娘下车,罚你放三年牦牛呵。还有,他们很热情的呵,找到了谁,都不能伤了姑娘的盛情。每次只要唱出来两三句就算过关,歌词也可以现编呵。好了,大家听清楚了,我就介绍到这里。”说完,她把话筒递给了站在车门口的姐姐。

导游这么一说,张建华有点发毛了,车上就那么十几个人,多是五十多岁了,他算比较年轻的高个子,命中率肯定不低。这样担心着,还真的就来了,那位藏族姑娘真是大方,对着话筒说:“我先跟三排中间的这位哥哥对歌:

“对面的哥哥你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风景很精彩,这里的姑娘好可爱。”这谁能招架住啊,说着话,歌声跟着就飘了过去。大家的目光,都盯到张建华身上,鼓励的掌声也响了起来。

“我,从小就喜欢放牛,唱歌的机会,还是给其他朋友。”他赶紧表态说,只有耍赖。

一起去的画家老哥,想给张建华解围,也想试试自己的应变能力,接过话筒唱了句:“高山青,流水长,九寨沟的山水美如画啊,九寨沟的姑娘貌如仙啊。”

只听见那位姐姐,不加思索地接上了:“阿哥阿妹情义长,好象连理枝地里长,好象比翼鸟天上翔。”……断了,画家老哥认输告饶:“不行,不行,老了,老了。”

还是导游老练,眼看这节目卡壳了,她拿过话筒甜甜地圆场,说:“那我们邀请来自南方的朋友,就是美女身边的这位帅哥,跟藏族姑娘对唱,大家欢迎啊!”一阵掌声过后,那位四排坐着带墨镜的朋友,在身旁漂亮性感的妻子鼓励下,果敢地站了起来,以示接受邀请与挑战。

藏族姑娘的歌声,已经飞出了甜甜的小嘴:“朋友啊朋友,你是否记起了我,如果你要想开心,就与我来对情歌。”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旅游来到九寨沟,遇见妹妹真高兴!”这位深圳朋友真是好样的,雄赳赳地对了起来。

“九寨沟的山美水美人更美,尤其是我们藏家的姑娘,漂亮又贤惠。”

“绿叶配红花,才子配佳人,遇见你是我最美丽的意外。”

“我知道你对我的情义,对你我也是真心实意,就怕身旁的她不愿意。”

“我愿意为你放逐天际,我愿意为你忘记姓名,只要你我真心真意,失去这世界也不可惜。”

“妹妹我温柔又大方,你的她贤惠又漂亮,怎忍心分开一对好鸳鸯。”

“你的笑容就像一首歌,滋润着我的爱,你的声音就像一条河,滋润着我的情,我在这里好想你,但愿你的心中也有我。”

“假如有一天,你被她遗忘,记住九寨沟,还有一位好姑娘,永远等你做新郎。”

……

大家的情绪,被调动到了新高度,他在身旁娇妻的帮忙下,坚持了十几个回合后,实在是掏空了肚子里的词,举双手投降了。随后,姐妹俩又对唱了几首情歌。

汽车跑到一个小镇上,藏族姐妹说她们到了,很自豪地跳下车。挥手告别时,嘴里还叽咋咋地喊着“那位大个子哥哥,跟我们下车放牦牛啊”,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汽车好像抛锚的船一样,没急着走的意思,原来是随车导游鼓励大家买氧气袋,说是要翻过五千多米高的山峰,又要爬上近四千米高的黄龙,年龄较大的游客,最好带上氧气,以备急用,以防万一,云云。其实,也就是一种推销,一个如枕头般大小的氧气袋,五十元的价格。张建华说:“咱们就每人拿一个,五千多米的高度,就是两个华山峰顶的高度,想想都有点怕怕。你们都是重量级人物,我可不敢马虎。”

车上的游客,多半都买过氧气袋后,汽车再次启动,向着眼前高大的山顶盘旋攀爬。导游小姐告诉说,在山顶,大家有十分钟的拍照留影时间。到了山顶上,只有一些低矮的小草,稀稀拉拉的,一棵树都没有,没啥看的景。就南方来的那对下车,照了几张美人像,同车其他的游客,都在养精蓄锐。汽车,从最高点开始迂回行驶。

导游小姐的快嘴,开始介绍了。咱们乘坐的汽车,下到山底,拐个弯,就到了黄龙风景区。它是由喀斯特原因形成的特有地貌,这里许多彩池,随着周围景色变化,与阳光照射角度的变化,会变幻出梦幻般的颜色,被誉为“圣地仙境,人间瑶池”。主景区是黄龙沟,它是一条由南向北,逐渐隆起的钙化山脊,地势极像一条昂扬腾越的巨龙,歇息在雪峰冰川晶莹的怀抱中。在导游小姐滔滔不绝的介绍中,他们一行好像已经迈步,攀爬在巨龙的背上。

拿着导游图,每到一个景点,他们都要找空隙拍照,留个纪念。张建华学着导游的腔调说:“各位先生,我事先做了点功课,在这里班门弄斧一下,所谓的喀斯特地貌,实际上就是岩溶的结果。具体地说,是水对可溶性岩石化学溶蚀后,又在流淌过程中,冲蚀、潜蚀和崩塌等机械作用下,产生了我们眼前看到的奇特现象。”

作家老哥,喘着粗气,无端地冒出了一句话,说:“我观察过了,刚才在车上对歌的那个南方兄弟,身边的美女,绝对不是他老婆,小情人无疑。现在官场里,最时兴的就是这个,大大小小的老板,更不用说了。”

大自然的神工鬼斧,在这些才子们的眼里,每处都有令他们神经兴奋的触点。在作家眼里,看到的是经典传唱下来的古诗词,精辟深邃而又上口的成语,还有突然记起来字典里描述精准的某个文字。在画家眼里,看到的是一幅巨大的精美艺术品,那构图那着色精到的无与伦比,从中顿悟出人们构思上的粗糙与手法上的笨拙,瞬间激发出神来的灵感。在书法家眼里,看到的是中锋铺毫,意到笔随,疏密得宜,虚实相生,颜筋柳骨,极度神韵。游玩,最关键的是,不管有多么酸甜苦辣的经历,还是欣喜若狂的体会,都会在这个过程中,有所感悟,升华成美。

耿焜烨离开秘书岗位,先是被提拔当了几年运输分处副处长,后又下到基层,在工务机械段当了书记。他的搭档叫黑白格,俩人有类似的经历,他以前是分局办公室秘书,铁道学院工程专业的“八二本”,也是个温柔型的男人。俩人不管在面上还是私下,都是在不违反原则前提下,和和气气商量处事。黑段长有个怒露于表的直肠子爱人,叫傅英,知底的人,都知道两口是青梅竹马,打小俩人的性格好像被月老给弄反了。这不,耿焜烨刚踏进段门口,就看见她气不顺畅地闪了出去。

她是个绝对外向型的性格,喜欢自己的男人跟她一样,有话说在当面,把事做在人前。耿焜烨上任不久,职工里就有传言说,他俩口间的关系是,在单位他领导她,在家里她领导他。而且说,面善心柔的他,在家里对她言听计从,把她伺候的周吴郑王。这么好的丈夫,还有啥弹嫌的呢。

黑段长办公室门半掩着,耿焜烨直接推开门问道:“你这刚回来就得罪嫂子,啥事惹得人家气呼呼的。”

“唉,自从有了三八妇女节,咱们男子汉的地位,一直是水往低处流啊。”黑段长打趣地说。

“别扯上我,我可没你那么怕老婆。”

“一点小事,她以为我存私房钱呢。”

“那你还不当面解释清楚,等着晚上回去跪搓衣板啊。”

“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出门了,回家再说。”

吃完晚饭,囡囡说要买几个本子。现在的小学生作业多,学校为了争升学率,使劲地布置作业。家长们呢,更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也不断增加家庭作业的数量。商店里买的本子,经济效益原因,生产厂家又做的非常薄,这就越显得不经用。转了两家商店,把需要的本子买齐,娘俩赶快奔回家,孩子的作业,还没写一个字腿呢。

她天生就是个爱干活劳累的命,憋着气,管着孩子,还是忘不了把房子拾掇的干干净净。好象不干那些锁碎的事情,手里就痒痒。抹了沙发,又擦茶几,放下抹布,又拿起拖布,吭哧吭哧地拖着地板。傅英刚把房子拖完,冲了拖布,挂好。不等蹲厕所的裤子提起来,自己家的门,就被钥匙旋开了。

屋子里边是丁点儿动静没有,他掀开小卧室门,一看,小囡囡在她床上睡着了。都二十三点了,人还没回来,干啥去了呢?心里正纳闷,厕所里“哗哗哗”的水流声,传进他耳朵里。

他释怀地说:“蹲厕所有啥保密的,又不是跟情人幽会,也不吭一声。”

傅英提着裤子,从厕所里走出来,边走边插着裤带说:“你看几点了,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呢。说说你笔记本里的存折是咋回事?”

“本子里夹的就是个存折嘛,又不是情人艳照,至于这么愤慨吗?”

“别装蒜,老实交待你存了多少私房钱!从啥时候开始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跟你没个完。”

“简单地说,那存折里钱不多,大概就两千多块吧,全部是我的稿费。我攒着是想等囡囡上大学的时候,告诉她来龙去脉,要她跟她老爸一样,靠自己辛苦劳动生活,走正路,做本分人。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露馅了明天就拿回来上缴。以上汇报若有遗漏,请领导批评指正。”

“别能的太早,拿回来验明正身再说。”

“好好好,明天再说,明天再说。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头等大事,就是睡觉。”说着话,他送上自己的嘴,想亲她一口。她伸手挡住了要上来的嘴,说道:“去去去,洗澡去,满身臭汗,难闻死咧。”

洗完澡,黑段长兴致勃勃地上了床,就急着进入角色。他的手刚摸过去,她就阻挡住他进一步动作。他有点气粗地说:“都一个星期了,你真的不想。”傅英不动声色地说:“一个月也不行。”他有些不甘心地说:“那我不是白洗了一阵子澡。”她仍然没好气地说道:“洗了也白洗,本人没兴趣。明天视你将功补过的态度,再考虑慰劳的事。”

“说不清,是谁,慰劳,谁呢……”黑段长囔囔着,不一会就呼呼大睡了。

分局由主管领导带队,要来检查验收“强基达标”工作,整整一下午,黑段长忙的,坐下去就没顾上抬屁股。墙上的挂钟指到五点四十分时,才算理出个头绪,该他签字划押的,挨个做了;需要安排布置的,分别给相关科室做了面对面的交代。才端上杯子抿了口茶水,耿书记的双脚,就跷进了他的办公室。

“黑段长,忙坏了吧,我说这周你在家负责坐镇,我去工地盯着,建议就是不予采纳。昨天晚上,也是空欢喜一场吧?昨晚的事,他实在是忘的一干二净了,要不然,下班回去招待他的,还是老婆的眉高眼低噘嘴打喷嚏了。黑段长说:“真感谢书记的提醒。其实她就那样,你知道的,永远是冷静不足,燥热有余,情绪燃点太低,怒火也好平熄,是个最好哄的女人。”

对傅英,黑段长确实是知根知底,回到家里,双手交出存折,已经相安无事,三言两语的温情,就把傅英速冻的情绪给化解了。傅英自知是冤枉了她的段长男人,心里过意不去,机灵一动,生出了补救妙方:算你对,赶快吃饭,本姑娘提前慰劳你。黑段长趁机逗她说:好象我不知道似的,都婆娘的不像啥咧,还自豪的跟二八妙龄一样。傅英腾出手,就在他的屁股上拧了一把。

星期怕过礼拜三,过了礼拜三,一个星期眼看着就完了。昨天,黑段长又把基础整顿工作的文件学了一遍,对布置的工作做了全面回忆,想着有没有漏洞。今天,他得具体摸摸几个部门负责的工作,真实的情况咋样,以便心里有个底数,还得抽时间看看计划员小王准备的汇报材料。脑子刚空出来,一个女职工已经冲进办公室,站到了他的对面。

“啥大不了的事,把你急成这样?我说,阿兰。”黑段长的思维,已经适应性地转过来了,不慌不忙地问到。

“天大的事,你知道了比我还急。”名叫阿兰的女职工,自个儿坐在沙发上,缓了缓才说道:“一共俩事,先说跟我有关的。我刚从我们队工地回来,上个星期四,我们五个人,有王小玺、张力、葛慧芳,还有程志诚。在工地上干完活,说好了去逛街,我就跑回宿舍拿钱包,用钥匙捅开门,你猜看见了啥,李贵龙跟他的野小蜜梁梅梅,在我们宿舍里干那事。算是我倒霉,按照风俗,他俩最起码得给我买些避邪的礼品,向我道歉才对。我这人也不讲究,全当没看见,就算完了。谁知道,他们俩人还扬言要教训我,我不过就是把他俩做的龌龊事,给他们几个随口说了说,又没添盐加醋。黑段长,你说,就兴他们干得,我就不能说?你知道,这类事情,被插翅膀飞的还快,你得给个公理。不然,我跟他俩没完。”

她缓了口气,继续说:“还有件事,算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给你们漏点信息。你俩领导来段上时间不长,大修段的人不好管,刺头不少,起哄看热闹的更多。听说段上要把分局大战七八九发的奖金全部扣发,理由是盛夏高温,全段没干多少活,没挣多少钱,有人说要到分局上访呢。施工点少,没干出活,是你们领导的事,我们也天天耗着,扣的就不对嘛,段长你说得是的。”

黑段长听的有点头大了,她接着补充道:“信不信由你,错了的话,算我没说。头一码子事,你得给我抓紧时间解决好,反正给你和耿书记都反映过了。”她的话,全部涌进黑段长脑门里,他感觉脑袋在膨胀,这不是忙中添乱嘛!

黑段长回到家里,新闻联播后的电视剧都播到第二集了。傅英着急地问,咋现在才回来?队上没事吧?黑段长明白傅英问的没事,是指安全生产。他没好气地说:“没事也饶不了人,七八百号人,谁知道哪个乌龟王八蛋不小心就给你捅个漏子出来。分局马上要来检查验收,乱睡觉的,想上访的,都有了。”傅英走近他身边,伸头响响地吸了两下鼻子,问道:“你没喝酒啊,说的话咋像酒话。”他就把阿兰的事,简单地给她说了一遍。“哟,这不是麻烦了!”听了这话,傅英心里有些发急。

“车到山前必有路,咱段这事又不是没有过,那母女俩早都是全局的名人了。先吃饭吧,悠悠万事,惟此为大,我的肚子,不到十八点就饿的乱叫唤。”说着话,黑段长就伸手抓起个馒头先咬了一大口。傅英唠叨上了:“你看你,跟饿死鬼脱生的一样。手也不洗,菜也不端,自私的就知道自己塞。”她一边说着,已经把炒好的三盘菜,端上了饭桌。一盘萝卜块烧肉最显眼,还有一盘芹菜炒瘦肉和醋溜莲菜,都是她男人爱吃的。这傅英人是厉害,使起性子来,黑段长只有忍让的份,但持家却也干脆利落,特别是伺候像黑段长类,只会埋头干活的干部爷们,一百个没说的。叫男人口服心服,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的。

黑段长说的母女俩,是他们段的老上访户。事情的起因是,老公在几十年前做防护看守时,不明原因,工作中被列车轧死。本来是件职工因公死亡的事故,职能部门调查结束后,按照国家当时的政策待遇,让孩子接了班,及时发了足额的抚恤金。这母女俩,计上心来,硬是以曾经是先进生产者的理由,非要让追认成烈士。为这事,几十年来,一直坚持上访。隔段时间,娘俩就到分局大门口喊上半天:“我要见x局长!”扯着嗓子,轮换着吼。因为这,合理的不合理的,领导特批解决了她们家不少的诉求,但一直没有满足。每次喊叫的累了,娘俩的屁股给信访办一坐,有茶水解渴,有免费的午饭招待。吃饱喝足了,打道回府。就这样的人,逼的单位派两名职工,一年到头配辆面包车,在她家门口换班守着。不然,她们一旦进了京城,能说会道的娘俩,闹出个新闻来,单位和分局的领导,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么做,单位花些钱,避免了不少政治态度方面的麻烦事,孰轻孰重,领导的脑袋,一点不傻,这帐算的清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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