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在一群恶鬼讥讽的笑声中,走远了。
“他又没交钱,算你帐上。”酒娘从帘后出来,一双娇美双目,有些肿胀。
楚沧看了她半晌,问道:“你去见了葛桓?他们赶到哪处了?”
酒娘幽幽道:“见了还不如不见,他们已到了柳坞。”
楚沧心下一惊,“这么快,我以为还需时日。”
“你再迟些,他们就去长宁找你了。”
“姑娘别说笑了,他不知怎么得罪了你,我这就替你去骂他。”
“他已知晓我是鬼。”
闻言楚沧倒是松了口气,“这就方便了,以后帐都记他头上。”
酒娘气得跺脚,“你再说,我记你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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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桓本打算今日进长宁,却因大雨阻路,又拖延在柳坞边。道路泥泞,雷声轰隆作响,可来人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楚家军营中的将士们——“军爷救命!柳坞被淹了!”
冬雨少见,却也不是从未有过,可这般将村落淹了的,闻所未闻。
将士们正在休息,衣裳都来不及穿全,立刻整队去援救。
葛桓将大胡子叫来,“你去将老弱妇孺接到军营来,这里地势高。”
大胡子领命,刚往出走就被一颀长的身子撞倒在地,破口大骂道:“哪个不长眼的!”
楚沧赶忙将大胡子拉起来,“是我是我,别来无恙。”
“你不来我才会无恙!”事出突然,大胡子也“无心恋战”,赶忙出去了。
葛桓见楚沧赶来忙拉住他上下打量,倒是楚沧先开口,“我能有什么事,有事也来不了了。”
“柳坞被水淹了,你不便露面,留在营里吧。”
“大冬天的,怎么会被水淹。”楚沧身上被雨浇了个透,撕下个衣角往脸上一蒙,“我也去!”
一行人赶到柳坞天已大夜,火把受不住雨淋,刚出来就灭了。众人凭借着村民的领路,这才到了地方。可除了脚下及膝的雨水和村民的哭喊声,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办!”葛桓想过几个办法,让将士们手拉手缓慢收缩包围圈,碰见一个救一个,可这村落地势高低不平,房屋建得太过分散。
“说到底,没有光就是不行。”楚沧掂量了一下小山,想起长命缕还挂在上面,又想起青奴曾用它发出强光赶跑了红衣女鬼的人面墙。
他将小山平托在掌心,虽说不知这玩意有没有什么口咒可念,但心内祈求来点光亮,长命缕还是有所回应的。
一团星星点点的光亮从五色丝线中钻了出来,还没等旁的看见,就熄灭了。
而后不管他如何催动,都不见动静。
焦急之下,双腿被一截断木绊倒,楚沧整个人躺进水中,冰冷的水将他泡了个清醒——阴兵走水路。
阴兵虎符被他握在手里,这次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楚。荧荧鬼火从水中冒出,点成列,列成阵,打头的领兵前来复命。
而鬼火一照,竟还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面戴牛头,独臂而立。
对方露出个诧异的神情来,“这么巧!”
牛头鬼差的铁链已经往村落的四面八方延伸,楚沧来不及叙旧,大喊一声:“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