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璟妍,魏嬿婉果真遽然变色,犹豫不决了起来。
瑶嫔挑眉,接着循循诱导,“可六阿哥不同,姐姐若支持六阿哥,那就是雪中送炭啊。
六阿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若是他当真坐上了那个位置,妹妹敢作保,您的璟妍一定不会再受和亲之苦了。”
瑶嫔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魏嬿婉就算不想,此刻也不得不表态了。
“就算要支持六阿哥,可身为妇道人家,咱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瑶嫔神秘的笑了笑,附耳过去,“四阿哥如今的地位,大半都倚仗着皇后。
只要扳倒了皇后,其他的,六阿哥早就安排好了。”
扳倒皇后?
在木兰围场的时候,她的确有想过要除了皇后。
魏嬿婉的眸子深了深,染着粉色蔻丹的指甲下意识的揉捏着手中锦帕,抓出了杂乱的褶皱……
宫中御苑里,常年圈养着许多的梅花鹿,以供宫中贵人们刺鹿血,和酒生饮。
这鹿血是大补之物,于男子的精气虚损有奇效。
只是药性太烈,而太医们写方子向来更重稳妥,倒是少用。
这样一壶兑了烈酒的新鲜鹿血,就这么被端然放在了景阳宫的正殿中。
“主儿,令妃给的这鹿血方子,当真可用吗?”
彩恩有些惴惴不安,瑶嫔又何尝不是。可她很快就抚摸着酒壶上凸起的银制纹路,坚定了眼神。
“令妃说,皇上从前也不是没有喝过鹿血酒。这是这一次,咱们用的是雄鹿头角之间刺出的血,药效最猛。
唯有如此,才能盖过席太医在何首乌桑葚茶饮中下的药,让皇上被那茶饮掏的虚乏的身子,暂时得以进补。
只有让皇上饮鸩止渴,咱们才能早些助力六阿哥荣登大宝。”
彩恩不再规劝,当夜,瑶嫔就软语轻言的蛊惑着皇上,用下了不少的鹿血酒。
这样精力充沛的感觉,皇上已经许久未曾体验过了。
很快,皇上就在酒醉中沉迷鹿血。到最后,他一日不饮,内里就虚亏的难受。
只是这样靠酗酒维持精力之事,皇上深以为耻,不准瑶嫔对外胡说。
瑶嫔自然是守口如瓶。可未曾料到,皇上喝了鹿血酒,神智昏聩不说,到后来还得依靠女色方能缓解发热。
光靠瑶嫔一人,已经渐渐满足不了皇上。
魏嬿婉身为妃位,是不能屈尊去一个嫔位宫中侍寝的。
故而,瑶嫔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宫中那些低位不得宠,而又心怀鬼胎的嫔妃身上。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一日,皇上与嫔妃彻夜寻欢过后,竟晨起懒怠,延误了早朝。
李玉再也顾不得皇上的警告,忧心忡忡的赶去了翊坤宫,将事情禀报给了如懿。
如懿听闻,惊怒交加。细细问来,才知竟是瑶嫔生出的事端。
前世的鹿血酒,乃是魏嬿婉媚主所献。没想到,这一世魏嬿婉是安分了,又蹦出个瑶嫔。
如懿深觉头疼不已。
这后宫是非,她身为皇后,是想躲也躲不过了。
“容佩,去小厨房炖一碗解酒汤来。咱们也该出翊坤宫的门,去看看皇上了。”
容佩顾虑难消,“娘娘,您与皇上自从秋狝回来,就一直互相冷着,谁也不肯向谁先低头。
如今您一出翊坤宫,就是要去劝诫皇上,皇上恐怕未必肯听。
您这样,只会加深您与皇上之间的裂痕,功不补患啊。”
“肯不肯听是皇上的事,去不去劝却是本宫的职责。
只要本宫还有一天坐在这凤位之上,有些责任就是本宫无法逃避的。”
如懿留下一声轻叹,拂袖而去,很快就带着容佩去了景阳宫。
现下已近晌午,丽日当空,艳阳高照。
可景阳宫的庭院却空空荡荡,少有宫人洒扫侍奉不说,连门窗都诡异的紧紧闭锁了起来。
殿内有女子妩媚婉转的欢歌调笑声缕缕传出,连绵不绝。
如懿面无表情,只定定的站在了院中,顶着烈日,仿佛自罚一般不动如山。
李玉心急如焚,赶忙上前掀了帘子,进入殿内。
此时的皇上,正与众多嫔妃们对饮共酌。
他的唇齿被鹿血酒染出了不正常的红色,面上表情却是好不畅快。
听闻如懿突然到访,皇上微醺之际的第一反应,竟是莫名感到了一丝成就与欢愉。
“她来了?她终于肯向朕低头了?”
可倏而,空气中弥漫的鹿血腥气和满桌的杯盘狼藉,像是一盆冷水,狠狠浇透了皇上的心头的小火苗。
不,她不是来认错的。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想到这儿,皇上难得慌张起来。
愧怍与心虚使人清醒,皇上忙让人伺候着急急的开始穿衣。
见皇上一副如此惧怕皇后的模样,瑶嫔心下不屑,描画的极艳的眉眼微微闪动,忙劝慰道,“皇后娘娘常年不出翊坤宫,怎么这好端端的,今日却过来了?
呀,莫不是皇后娘娘听闻皇上今日早朝未去,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旁的平常在,平日里默不作声,此刻饮了酒,胆子大了些,也楚楚可怜的附和。
“皇上政务繁忙,日日不得空闲。如今只是一日暂歇,这样皇后也不许吗?皇后娘娘这也管的太宽了些……”
不知是因为难堪还是羞耻,皇上的两颊边泛着不正常的血气,艳艳通红,久久难消。
他怒瞪了李玉一眼,似是在嫌弃他多管闲事。
“晚点儿朕再处置你!”
李玉缩着脖子,蜷跪在地,一副忠心耿耿,死谏不悔的模样。
皇上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又不愿以现在这副样子面对如懿,免得二人当真撕破了颜面。
索性让瑶嫔带领众人一律出去先见皇后,唯独留了李玉在殿内,给自己醒酒擦脸,顺便缓缓神,想想对策。
瑶嫔掀开帘子,款款而出,身后还缀着一一连串浓妆艳抹,浑身酒气的嫔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