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兰香接过钱，吐口唾液到手指上，开始数钱，看着那熟练的手法，高行远想着，这人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

可是看着对方满脑袋炸鸡窝的头发、暗黄的脸色、紫红色的嘴唇，不合身的毛衣毛裤以及粘着饭粒的拖鞋，高行远怎么看怎么觉得前后变化是如此的巨大！

他有多久没来了？半年多？

孙兰香数完了钱，放到里屋去了，再出来时候，脸色紧绷的了。

“妈，你明天去我们那边吃饭吧，晚上住那里，跟丫丫和俊华一个房间。”高行远没忍耐住，还是提出了邀请。

“不去，你们自己过吧。”跟姑爷，多少有些面子。

“外婆去吧，有肉，可好吃了！”丫丫伸手拽孙兰香的手，可是孙兰香并没有好言好语的对丫丫，反而忽视了。

高行远一看，不高兴了，孙兰香怎么对待李俊华，那不是他能置喙的，但是不善待丫丫，高行远就容不得了。

于是高行远搂过丫丫，跟李俊华说，“你看看跟妈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没有的话，咱们去爸那边吧。”

高行远想着自己，可以很善良，当然也可以不那么的善良。

孙兰香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走吧，走吧，都走吧！”

于是高行远顺势就说，“妈，那我们走了。”拉起丫丫的手，爷俩先出了客厅，丫丫还跟孙兰香说再见呢。

李俊华看一眼母亲，再看看远去的爷俩，只好也跟着出去，“妈我们走了啊！”

到门外，高行远把女儿放到小座上，靠着自行车，等着媳妇出来。

太阳这会儿西斜了，风也起来了，有点微微的冷了。“咱们快点吧，不然太晚了！”

李俊华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跟在丈夫和女儿后面，骑上车朝新家属院去。

李远航昨天接到女儿的电话后，晚上下班回家，就整理了房间和客厅，还擦了地，窗帘和沙发罩前一段时间都洗过了，他不怎么会用洗衣机，跟同事问了问，以前他洗衣服都是用手。

上午，李远航出去买了点零食，还给丫丫买了点彩画的书，中午简单的吃过饭，就等着女儿他们来。

李远航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后，立刻开了门，丫丫喊着“外公”就扑到怀里；高行远和李俊华跟李远航打着招呼，进了屋，换了鞋子。

李俊华看着父亲住的房间开着门，单人床上的单子很干净，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的，外面沙发上的靠背垫都是干净的，窗帘也是亮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香味；跟母亲一比，母亲那简直是流浪汉待的地方。

“你们俩今天没去店里？”

“没，想着过年了，就不去了。”高行远没说是你女儿心情不好。

“也行，钱是挣不完的，该休息就休息。”丫丫翻到了李远航给买的图画书，“妈妈，你来看看！”

“外公，是给我的吗？”

“是给你的，零食也是你的，快吃吧。”

李远航答对完外孙女和闺女，转过身来跟高行远聊着天。

“过了年，你回去上班吗？”

“不去，想再待两年，看看今年签个最长的期限的停薪留职。”

“嗯，不过听说有政策，鼓励在职干部下海经商了，大城市和经济发达省份已经开始了，咱们这里还没正式通知。你考虑吗？”从女儿开始整柜台到姑爷停薪留职，李远航就开始关注这类相关的政策。

“哦，我这个也不算经商吧，顶多是挣个小钱，够吃够喝，还是停薪留职比较稳妥。”高行远思考两秒。

“嗯，我还怕你脑袋一热就辞职呢！”李航远确实担心姑爷。

“爸，不会的，挣钱是不错，但是扔了铁饭碗，得不偿失啊。”爷俩聊着冷静的话题，李俊华陪着女儿看彩画书。

“爸，这是给你的钱，你拿着花，另外，你明天去我那边过年吧，晚上想回来就回来住，不想回来就住那边！”高行远提出邀请，没说孙兰香的事情。

“我不要你们的钱，你们俩起早贪黑的不容易，留着你们自己花；另外别亏待你弟弟和你哥。”

“不会亏待他们俩的。这个钱你拿着吧，我妈把本金要回去了。”李俊华还是跟李航远说了孙兰香的做法。

“那我给你们俩添点，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年轻的时候受苦了。”李远航如今不再纠结之前的事情，觉得一个人过也挺不错的。

“那也不用，你的钱慢慢的存着吧。”李俊华看着也老了不少的父亲，不过情绪还是很稳定很不错的。

“我存着干嘛？将来也是给你们几个的，放你那边，还能钱生钱，比放银行强！”李远航说完自己也笑了。

“我也不问你们挣多钱，总之挣钱就行，不过今年也不要太辛苦了，钱没完的！另外你们俩要相互照应，别跟我和你妈似的。”李远航如今已经能很平静的跟人交流离婚的事情，但是总归是不离婚好，不然一个人还是孤单的！

“爸，你也要注意身体。嗯，”李俊华迟疑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要是有人给你介绍另一半，看着合适你就见见，你还年轻，你的人生还有几十年呢！”说完自己都羞涩的笑了。

“唉，随缘吧，啥都不刻意！”高行远一听，有话音哦，连忙拽了下媳妇。

“那爸，要不你晚上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对了，你回老家怎么说？”李俊华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好像一直没听说他们怎么跟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们说啊！

“我不去你们那里过年，一个人吃的简单，习惯了；至于回老家，我还没想好。不知道你哥回不回？”李俊华想到大哥一直没来过父亲这里，也不好表达什么。

“要不我找个车跟俊华跑一圈，就说你和我妈身体不好。”高行远提个建议，不算办法的办法。

“再说吧，不然就不去了，去了还要说谎话，没啥意思，终究他们有知道的一天啊！”李远航想过好多说辞，但是都被自己推翻了，想着自己的父母那么大年纪了，再担心自己，真是不孝，所以宁可让他们生气自己不回去，比担心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强！